乌恒璟悄悄打量着珞凇，今天的珞凇就像工作日一般，仍然穿着整齐的西装，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，正站在架子前面，端详琳琅满目的调教用具。他的西装，与各色淫邪用具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珞凇退圈多年，在黑阁没有属于自己的调教室。
0号房间，原是季蕴心和安娜的专属调教室，听说珞凇要用，季蕴心特地将自己的私人用品都起来，0号房间里的所有用具都是从仓库里调出来全新的。
乌恒璟也打量着一整间调教室。
正对门的墙边，立着一整排一人高的工具架，工具架从墙的左侧延伸到右侧，按工具种类整齐排列，惩戒工具有训诫色彩浓烈的戒尺、藤条、皮拍、热熔胶棒，也有情趣色彩更浓的猫爪拍、心形亚克力板、散鞭，鞭子的种类尤其多，按长短粗细不同一字排开。
不同粗细、长短的麻绳，手铐、项圈、牵引绳，各种后庭植入类用具，有漂亮的狐狸尾巴，也有布满绒毛的小巧滚圆，尺寸各异，既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基础款，也有……布满狰狞凸起的粗长按摩棒，只匆匆一眼，就把乌恒璟吓得挪开眼睛。后庭植入类用具的旁边，放着各种前庭调教用具，环、棒、锁，应有尽有。
门进去右侧，是一扇透明玻璃门，玻璃门后面是浴室，浴室里面放着洗手台、抽水马桶，还有巨大的双人浴缸。
门进去的左侧，上面悬下来各种绳索和铐环用于捆绑，下面放着一只笼子和一个可调节刑架，乌恒璟在演出里见过这种刑架，它可以呈现各种不同的姿势，跪、趴、立皆可。在刑架的旁边，赫然立着一个木马。
乌恒璟看得头皮一阵发麻。
他在黑阁这些日子，属于只见过猪跑，没吃过猪肉，这其中大部分用具，他都没有亲身体会过。
他忍不住腿软。
然而，珞凇从他进门问好到他走神这半天，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。珞凇立在工具架前，掌心是一根长鞭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皮革，好像完全不在意屋里多了一个人。
乌恒璟：……
这就是进入调教室的先生吗？
比平时……更加冷厉。
然而这种气场，竟也比平时更加吸引乌恒璟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跪在他脚下。
乌恒璟又喊了一声：“先生？”
珞凇头也没回：“你准备好了？”
准备……
我要准备什么？
乌恒璟低头瞥到自己仍然穿戴整齐的衣服，恍悟：“要……脱衣服吗？”
珞凇淡道：“是你让我满意，不是我让你满意。”
乌恒璟：……
他在心里悄悄咋舌：哇——顶级dom的架子好大，呜～ 更想跪了。
衣服脱下来，放哪里？
乌恒璟望了一眼背对他而立的珞凇，把这句话咽回喉咙，仔细打量整个房间，只见角落里放着一个橱子，似乎是衣柜。
乌恒璟走过去，轻轻打开柜门，果然，里面放着衣架和隔板，就是一个衣柜。乌恒璟在衣柜前脱掉自己的鞋子和袜子，放着衣柜最下面，褪掉自己的上衣和外裤，整齐挂好，最后是内裤，他脱下来以后，脸颊不经意地发烫。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，即使赤身裸体也不会冷，乌恒璟悄悄把内裤叠好，放进抽屉。
这是第一次。
珞凇穿戴整齐，而他，一丝不挂。
乌恒璟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尴尬从自己尾椎直窜脑门，脱掉衣服，他仿佛连路都不会走，蹑手蹑脚地走回到珞凇身后，乖乖跪下，又喊一声：“先生，我准备好了。”
珞凇还是没动。
最怕，空气，突然安静。
沉默酝酿着尴尬。
难道，我准备得还不够好？
乌恒璟绞尽脑汁，猛然想起——“要做……清洁吗？”
珞凇没理他。
乌恒璟偷偷吐了吐舌头：“先生稍等，我这就去做清洁。”
所谓清洁，就是将自己从里到外全部清洗干净，方便主人使用……任何一个地方。
调教的通常流程，是sub提前做好清洁和扩张，赤身跪在调教室里恭候主人的到来。有的dom还会要求sub跪候时要佩戴一定用具，比如项圈、贞操锁或是尾巴。
乌恒璟之前经历的都是非常单纯的实践，两个人约好时间，进入房间后，直接开打。你情我愿，氛围轻松，甚至还能在实践中互相调戏一下对方。
他没有正经跟过哪个dom，所有关于“调教”的规矩，都来源于八卦和舞台剧。
乌恒璟推开玻璃门，走进浴室，洗手台下方是开放式柜子，柜子里放着一套未拆封的灌肠工具，从灌肠仪器、灌肠液、剪刀、润滑剂等一应俱全。乌恒璟拿起来，撕开包装袋，思考道——这玩意儿怎么用啊？
他求助似的望向珞凇，可是珞凇今天似乎要将冷漠进行到底，始终没有要指点他的意思。
乌恒璟只好自力更生。
幸好，仪器是全新的，全新就意味着带说明书。
乌恒璟万万没有想到，他有一天会认真阅读灌肠仪器的说明书。
说明书并不复杂，然而——
脑子：学会了。
身体：没有啊，谁说会了？！
乌恒璟按着说明书的介绍，拿出一袋灌肠液，放进——他的目光投向宽敞的洗手台上放置的一个水蒸用具——容器里是一些纯净水，打开开关后，自会加热，将灌肠液温到合适的温度。
乌恒璟把袋装灌肠液放进容器，按说明书要求设定好温度和时间，接下来就是等待。
不愧是黑阁，设施好完全，居然还有专门温灌肠液的容器？！
听说用普通的甘油乃至自来水也能灌肠，不知道这个灌肠液里面是什么成分，该不会是什么特殊成分吧？若是有什么薄荷冰片或是生姜辣椒……嘶！
乌恒璟的脑补成功吓到自己。
在等温灌肠液的空隙，乌恒璟还按说明书知道，用清洁盐水清洗两遍仪器。
热好灌肠液，他用剪刀剪开包装袋，倒入电动灌肠仪器的储水箱里，仪器通体呈塔形，底端是一个水箱，连接着控制按钮，可以控制流速，顶端是长长的导管，乌恒璟仪器顶端涂上些许润滑剂，接下来就是……
乌恒璟深吸一口气，闭上眼睛，将仪器顶端插入自己的后庭，然后，按开开关。
第一次没有经验，他插得太浅，尚未放松的括约肌下意识地将涌入的液体和仪器尽数排除。灌进去的水，直接从四周溢出，溢得一地都是。
乌恒璟慌忙把仪器拔出来，手忙脚乱地关掉开关，却绝望地发现，浴室地砖已经被搞得到处是水。
乌恒璟：……
一想到地上的不明液体有许多是从自己身体里喷出来的，乌恒璟立刻羞红了脸。
他只得耐着性子，把地上收拾干净，感叹没想到一场正式的调教这么复杂，还没开始，时间就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。
怎么会灌不进去呢？
乌恒璟收拾干净地板，洗净手，挫败地再次拿出说明书，研究起来。
一本正经地研究这种东西真的是——淫乱极了！！！
五分钟后，研究明白的乌恒璟又尝试一次，这一次成功了，灌肠液源源不断地涌入，直到灌完。
首次灌肠应坚持……呃啊！
乌恒璟猛然瞪大眼睛，一个箭步冲到抽水马桶前，刚坐上去便是……
像中了诺如病毒以后的拉肚子，腹泻根本停不下来，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往马桶里面涌。
乌恒璟：……
乌恒璟坐在马桶上，双手捂脸，半天不敢把手松开。
刚刚发生了什么……
那些巨大而奇怪的排泄声，是我发出来的吗……
天呐……
珞凇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，肯定也听到了那些声音。
让男神听到他排泄的巨响真的是……太社死了。
乌恒璟在心里默念：不尴尬不尴尬不尴尬，一切都是为了先生。
他耐着性子，又给自己灌了三遍，直到排出来的全然是清水，才算结束。
灌肠初体验的乌恒璟，因为缺乏经验，使他在本该正常的清洁环节消耗不少体力，他擦净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，差点膝下一软跌倒，扶了一下墙壁才勉强站稳。
乌恒璟在房间正中央跪下，跪得直直的，郑重地叫了一声：“先生。”
因为体力大幅消耗，乌恒璟透出一些苍白，不过，一想到他做这一切是为了珞凇，那些疲惫便能得到慰藉。
终于，他清洁完毕，可以进入正题了。
珞凇走过来，脚步停在离他一米远处，这是自他进门以后，珞凇第一次正眼看他。
珞凇语气冷淡：“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。我要求你九点到。你迟到了。”
迟到。
乌恒璟的脑子里盘旋起“迟到有几种死法”，五十三分，是要怎么罚？要打我五十三下吗？
结果下一秒，珞凇直接判他死刑：“天境，我不收没有时间观念的人。”
猝不及防。
措手不及。
乌恒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？
珞凇说什么？
他说——我不收没有时间观念的人？
乌恒璟急了，连忙为自己辩解：“我提前到了的！只是因为做清洁所以才超时！”
珞凇冷道：“为什么不预留时间做好清洁？”
乌恒璟辩解道：“我……我是第一次。我不知道清洁的流程也算时间。”
珞凇声音冷到掉渣：“你以后所有第一次都要人手把手教吗？为什么不提前查清楚要做哪些准备？”
乌恒璟脸色发白。
他第一次听珞凇厉声斥责他。
这……
“好自为之。”
珞凇撂下四个字，转身便走。
待乌恒璟反应过来时，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
乌恒璟赤身跪在地上，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刚才发什么？！
珞凇昨天明明说今天是来收下他的，房间里的用具都准备好了，怎么能因为清洁超时这种草率的借口而放弃他？！
清洁超时，他可以打他，可以罚他，怎么罚都可以，怎么能因此就扔掉自己？
乌恒璟想过珞凇会刁难他，他想过珞凇会用很多令人难堪的手段折磨他，到最后他受不了才“大发慈悲”地破例收下他。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，今天这场调教，竟然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。
不可能……
这怎么可能？！
若是诚心想收自己，怎么可能因为如此草率的理由拒绝？！
等等，诚心想收自己……难道，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收下我？！
这个念头一旦出现，宛若一桶刺骨的冰水当头浇下，冻得乌恒璟彻骨地寒。
如果，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在调教过程中随便找个“不满意”的理由拒绝他……
如果，他“随便”到，完全不在乎那个理由是什么，哪怕是“清洁超时”这样荒谬的理由……
榆惜．
如果……
那么他刚才是怎么看我的？
他刚才看到我在浴室里，认认真真地研究说明书，一遍又一遍笨拙而羞涩地清洁，打扫地面卫生，他是怎么想的？
——怎么还没结束？我不会使用你，洗那么干净又有何用？
——就算你洗得再干净，我也不会收下你。
——白费功夫。幼稚。可笑。无聊。
乌恒璟想象着那人冷眼旁观时的漠然，仿佛听到珞凇当时的内心活动。
他一腔热血、满心期待，他肯答应他一切要求，1vN他都咬牙答应了，分明是已经为他低到尘埃里去，他甘愿为他抛弃所有尊严。
可原来，自己在他的眼里，竟是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？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