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间里陷入寂静, 安静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，就只剩下宠物蛇在饲养箱里爬动的细微声响。
温书年重新回到黑暗中, 远离光线。
大黑低头坐在椅子上, 后背满是冷汗。
那张门票就放在他的胸前口袋里，大黑也不敢去拿，心跳不停，摸不清老板是什么意思。
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沉默, 有人进来了。
之前那个拿走相机的保镖又重新回到隔间, 将相机放到桌上。
照片已经清理干净, 所有拍到温书年入镜的照片都已经删除, 黎越的照片倒是都保留下来。
温书年靠在沙发椅上, 手指轻敲桌面, 轻声开口：“太晚了, 回去休息吧。”
大黑连忙点头, 又试探着上前, 拿走桌上的相机。
直到将相机抱在怀里，大黑终于松了一口气, 都顾不上检查里面的储存卡, 连忙离开。
保镖也跟着离开，温书年独自留在隔间里, 指尖搭在饲养箱上。
箱子里, 宠物蛇轻轻爬过，随即将身子盘成一团，安静休息。
手机还放在桌上, 温书年伸手碰触, 解锁屏幕。
点开微博，主页刚好刷到黎越相关的话题。
【黎越家的饼干熊：#黎越跨年演唱会路透#黎哥彩排下班啦！期待黎哥的跨年演唱会！】
*
翌日早上, 温书年带着饲养箱，来到了高尔夫球场。
这是一处私人球场，没有对外开放。
温书年来得早，另一位客人还没有到，先去了更衣室换衣。
换上休闲装，温书年回到大厅，隔着落地窗，看到外面的阳光落在草坪上。
冬天的阳光很温暖，这个天气很适合打高尔夫。
温书年来到一楼的等候区，摘下眼镜放入口袋，坐在沙发上，随手拿了一本财经杂志。
饲养箱就放在桌上，宠物蛇在箱子里不断发出轻微声响，存在感很强。
杂志翻动的声音，宠物蛇爬行的声音……
直到大厅不远处传来一阵闷沉的脚步声，温书年抬起头，看到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走来。
男人穿着深灰色的长款羊毛大衣，款式看起来比较复古，是私人订制的经典款。
因为进到室内，男人摘下绅士帽递给随行助理，脱下手套。
“贺董。”温书年起身。
“天气可真好啊。”男人声音很低沉，带着温和笑意，像是一位和善的长辈。
哪怕已经四十多岁，可男人身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痕迹，被时间宠爱。
像是沉淀多年的红酒，越久越醇厚。
皮靴踩在地板上，闷沉的脚步声越靠越近。
当男人来到沙发边时，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饲养箱。
箱子是透明的，能清楚看到里面那条纯白色的宠物蛇，一身光泽鳞片，漂亮极了。
温书年主动打开箱子，伸手进去，说：“这个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小宠物。”
小白蛇顺势爬到温书年手臂上，探着头，好奇观察外界。
男人打量着这条小白蛇，朝小白蛇伸出手。
小白蛇一点也不怕生，探着脑袋嗅了嗅这个陌生人类的气味，随即探过去，一点点攀附在手上。
男人把玩着这条漂亮的宠物蛇，眼中满是喜爱。
养蛇多年，男人自然能看出这条蛇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，可难得一身光泽漂亮的纯白蛇鳞，看起来乖巧又听话，性子也温顺。
“挺乖的。”男人将蛇放回饲养箱，盖好盖子，“看来家里又要多一位新成员了。”
“您喜欢就好。”温书年将杂志放回书架上。
室内开了暖气，男人脱下大衣递给助理，问：“昨天你跟方秘借了人？”
男人语气就和平常一样，似乎只是闲聊。
温书年大方回应：“没做什么，就是请了个狗仔朋友过来聊聊天。”
男人也没再继续问下去，去了更衣室。
换上休闲装的男人看起来更加年轻了，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。
温书年带上球杆，和男人一起来到球场。
有风吹过来，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，温书年压低帽檐，微微俯身，双手握住球杆挥出，一杆上果岭。
不远处，男人单手戴着白色高尔夫手套，击出一球，突然说道：“昨天他情绪不太好，药也没吃。”
“没吃药吗？”温书年注意力还在高尔夫球上，“昨天早上他给我打过电话，我没接到。”
直到把球打进洞里，温书年活动了下手腕，继续说：“后来下午给他回电话了，说是吃了药。”
“有没有吃药，你应该问管家和护工。”向来温和的男人第一次加重语气。
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，哪怕只是一丝丝轻微的情绪泄漏，也能给其他人带来压迫感。
温书年挥出球杆，大概是受到男人的气势影响，不小心打歪了高尔夫球。
“抱歉，是我的失误。”温书年道歉。
不知道是在道歉高尔夫球打歪，还是在道歉其他。
身旁，男人重新换了一根球杆，测试手感。
“你想要什么，或者是做什么，我不会拦你。”男人停下动作，整理手套，“我只有一个要求——”
男人抬眼，一双凌厉眸子扫视过来。
“他要活着。”
温书年看着手上的球杆，一时走神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贺家有多宠爱那位小少爷，是三小姐唯一的孩子。
当初小少爷出生时，长辈们找过大师，可惜算出来命里有灾。没办法，长辈们只好取了那样一个名字，希望小少爷远离危险，一生平安。
为了保住小少爷，贺家能付出一切。
“当然。”温书年低声笑了下，“贺董，您放心。”
温书年握着球杆，侧身望过来。
“我很有价值。”
男人看着温书年那双漆黑眸子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突然就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。
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书房，当时池念刚做完全身检查，找他要了一个联网的平板。
「你想要什么？」他问池念。
池念帮贺家找回了小少爷，为了感谢，他们贺家会给予一笔丰厚的报酬。
圈子里就这么大，池家的事，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。
如果需要帮助的话，他可以伸手拉一把。
书房里，池念一直看着平板上的采访视频，一遍又一遍。
哪怕视频是静音，也还是反复看了很多遍。
许久，池念抬起头。
「您能给我什么？」
「只要你提，我会尽力满足。」男人没有明说，不过还是许下了尽力满足的承诺。
「尽力满足？」池念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文字陷阱，笑了一声。
平板上，铺天盖地是池关笙的采访。
【我的堂弟池念，和他外婆一样患有妄想症。】
【他在幻想自己和明星谈恋爱。】
热搜上还挂着黎越的名字，随便点开一个话题，都是网友在讨论私生粉的事。
【黎哥不要这样自责！错的是私生粉，是他在骚扰你！】
【黎越好惨，被骚扰五年都不敢说！路人也心疼的程度！】
池念抱着平板，点开黎越的微博，神情恍惚。
他想要什么？
是荣华富贵，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？
还是名利权势，站在顶峰呼风唤雨？
又或者，是亲情爱情？
他从小就信任的池关笙，他深爱了五年的黎越……
他的全部信任，他的满腔爱意。
所有的感情，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。
池念开口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——
「我全都想要。」
池念仰着头，那双干净又清澈的眼睛里，逐渐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是贪念，是野心。
书房变得寂静，男人没有回答。
就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房间不断传来的挣扎声和发狂声，是疯狗在失控。
「证明你的价值。」男人给出了回应。
「当然。」池念放下平板，「我很有价值。」
池念起身，一步一步朝那间失控的房间走去，然后推开那扇门，成为贺家最稳定的特供镇定剂。
成年人的名利场里，没有什么关系比利益更牢固。
是一场利益交换，是各取所需。
*
陪贺董打完高尔夫之后，已经是下午。
和长辈一起相处时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。温书年回到公寓，先给庄园管家打了电话，询问状况。
电话里，管家将小先生的状态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，包括昨天没吃药的事情。
管家：“昨天是护工失误，一不小心没看住，小先生偷偷藏了药，我们也是早上才发现的。”
温书年：“以后盯着他吃下去。”
管家应下，又问：“小先生在房间，要不要喊他过来接电话？”
“不用。”
挂断电话，温书年休息一晚，第二天下午时又去了一趟体育中心。
体育中心外面依旧是挤满了狗仔和站姐，温书年下车，刚想从后门进去时，突然在人群角落里瞄到一个眼熟的小姑娘。
温书年过去，喊出对方名字。
小姑娘回过头，连忙抱着相机跑过来，欣喜道：“又来带薪追星吗！”
温书年嗯了一声，问：“今天拍得怎么样？”
小桃子叹息，小声抱怨：“我早上就过来蹲了，结果位置被抢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是黎哥的老粉，算了也没事。”小桃子自我安慰。
拍照角度都是要抢位置的，本来她早早占了个好位置，等着拍黎越的上班图，结果被老粉抢了位置。
老粉资历久，气势大，她这样的新粉也不好意思和老粉争。
想着反正都是给黎哥拍照，谁拍都一样。
小桃子抱着相机，虽然有点委屈，不过还能接受，毕竟大家都是黎哥的粉丝。
温书年朝四周看了下，说：“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拍。”
“还有什么地方啊？”小桃子好奇，老老实实跟在温书年身后。
温书年带着小桃子绕了半圈，来到场馆侧面的一个废弃通道，顺着外围楼梯往上走，停在二楼。
因为是废弃通道，入口也已经锁住，楼梯附近都没有人，工作人员都是从另一条路进去的。
小桃子举着相机，试着找了下角度，欣喜道：“真的！这里可以拍到！”
虽然只是一个侧面的外围楼梯，不过刚好可以拍到体育中心大门，只要有明星入场，一定能拍到。
小桃子拿着相机，高高兴兴试拍了几张图。
冷风吹过来，小桃子不由自主裹紧棉衣，一转头，看到温书年身上就套了一件大衣，里面穿的应该是马甲西装，两人仿佛不是一个季节。
温书年问：“怎么会想到当站姐？”
“我还不是站姐，我没资格。”小桃子摇头，“就是想和黎哥近一点。”
她之前在欧洲上学，没时间追星。现在终于回国有时间了，可以一心一意追星了。
温书年轻声问：“离得太近，要是他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呢？”
小桃子下意识回道：“不会啊，黎哥一直很好的。”
她看过很多路透和花絮，视频里的黎哥更温柔，也没有架子。
“谁都有可能塌房，反正黎哥不会的！”小桃子非常自信，“黎哥那么好，所有人都喜欢他——”
“是啊。”温书年推了下眼镜，浅浅笑着，“所有人都会喜欢他。”
*
和小桃子分开后，温书年进到彩排场馆。
已经是下午两点半，伴舞在舞台上排好队形，可最中间的位置是空缺着的。
没办法，工作人员只好先放音乐，让伴舞熟悉现场舞台。
温书年路过舞台，问工作人员：“还有人没来吗？”
工作人员无奈道：“是黎越老师的彩排时间，不过堵车了，还没来。”
约好的彩排时间是两点，可现在半小时过去了，黎越还在路上。
明星迟到也没办法，本来留出来的彩排时间就少，还要磨合走位和灯光效果。
“再等等吧。”温书年笑着，朝导播控制台那边走去。
导播台那边，技术员已经调好了屏幕，看到温书年来了，连忙道：“老板！您看这个标志怎么样？”
技术员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下，舞台两侧大屏幕上变换图案，出现了尚云集团的标志。
这次演唱会，尚云集团是最大的赞助商，广告植入也是最多的。
技术员：“老板，这个够了吧？”
温书年仰头看着屏幕上的广告植入，说：“这个图案好像不太明显。”
“怎么改，您说一下。”技术员做好准备。
温书年说：“我希望标志大一点，但是又精致小巧，一眼望过去不会影响舞台效果。”
技术员一下子听懵了。
“开个玩笑。”温书年低笑，“现在这样就可以了，不用改。”
“吓我一跳。”技术员松了一口气。
技术员还准备了好几个候场时的广告植入片段，温书年站在一旁，看技术员展示广告。
就在这时，舞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声：“黎越老师来了！”
温书年一抬头，朝声源望去。
距离离得稍微有点远，只能看到一堆后脑勺围在那边，什么也看不清。
*
助理先护送黎越去了后台，跟工作人员解释了迟到原因：“真的不好意思，路上堵车来晚了。”
工作人员：“没事没事，我们现在去调打光。”
最重要的角色到来，舞台现场忙碌起来。
工作人员拿来了麦克风，伴舞都已经准备好，一切准备就绪。
只不过在彩排时，现场的升降台出了一点小状况。
升降台晃动了一下，黎越扶住旁边的栏杆。
助理连忙冲上去：“黎哥！”
工作人员连忙把扶梯搬过来，黎越顺着扶梯下来，低头看向右手，掌心被划破一道口。
“怎么回事！升降台有安全问题！”助理有些生气。
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，我们再检查一下！”工作人员连忙道歉。
升降台出问题是大事，工作人员喊来维修人员检查，彩排中断。
也因为受伤，黎越又回到了后台休息室。
工作人员连忙到处找医药箱，现场一片嘈乱。
导播台附近，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，跟音响师说：“黎越老师的先不用调了。”
温书年还坐在旁边椅子上，听到后，出声询问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工作人员认出温书年是赞助商那边派来的，解释：“升降台有点问题，彩排先停了。”
温书年点了点头，又看到工作人员手里提着的医药箱，说：“黎越老师是受伤了？我去吧。”
温书年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医药箱，问清楚房间后，朝后台走去。
穿过后台走廊，温书年来到一间休息室前，敲了敲门。
“谁啊？”有人过来开门，是黎越的助理。
黎越身边好几个助理，今天跟的这个助理也没见过温书年，还以为是工作人员。
“来给黎越老师上药。”温书年提着医药箱。
助理一下子就气到了，连忙道：“你们拿个药都这么久，早就上完了！还要你们干什么！”
温书年点点头，说：“抱歉打扰了，那我就先——”
“进来。”房间里传来一道低哑男声。
助理愣住，回过头看向黎越。
黎越背对着门口，明明没有回头，不过已经认出了声音是谁。
助理喊了声：“黎哥？”
黎越：“你先出去。”
在黎越面前，助理还是老老实实，虽然不太明白，不过还是按照黎越的要求先出去了。
温书年进到休息室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年轻男人。
“黎越老师。”温书年提着医药箱，一步一步来到沙发前，视线落在男人手上，“是被划到了吗？”
黎越的右手掌心缠了几圈纱布，已经清理过了。
温书年半跪在沙发前，将医药箱放到地毯上，仰着头，问：“可以让我再看一下吗？没做好清理的话可能会二次感染。”
黎越没出声，看向面前的青年，居高临下。
温书年等了一会儿，没等到对方答复，当做是默认，于是双手伸过来，朝黎越受伤的那只手伸去。
在指尖碰触到的一瞬间，温书年开口：“我洗过手了。”
黎越的手很温暖，带着热意，倒是温书年的手冰冰凉凉。
温书年捧着那只手，揭开纱布，看到掌心里的一道划痕，轻声叹息：“明明给他们赞助这么多，也不知道钱花哪了，连安全工作都不到位。”
明明是在抱怨，可这道声音听起来也还是很温柔。
黎越视线落在温书年脸上，却是再次想起另一个人。
就连抱怨时的语气，也那么像。
也许是想起了那个人，黎越不知不觉抬起左手，指尖轻轻碰触到镜片。
温书年清理伤口的动作停了一下，抬眼望来，眼中情绪干干净净。
隔着镜片，黎越对上那双眸子，指尖轻轻动了下，似乎是想要摘下眼镜。
严格算起来，他和温书年并不熟悉。
今天是他们见面的第三次，算不上朋友，更不是合作伙伴。
可每一次见面时，都会有一种错觉。
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，像是多年好友——
像是在一起八年的恋人。
黎越摸到眼镜框，最终还是收回手，问：“近视？”
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对方没有戴眼镜，之后两次见面时都戴了眼镜。
温书年没有立即回答，似乎理解成另一个意思，摘下眼镜递到黎越面前，笑着问：“黎越老师喜欢这款眼镜吗？”
黎越左手接过眼镜，这才发现没有度数，像是蓝光眼镜。
“是弟弟给我买的，我也不清楚什么牌子。”温书年低下头，拿着棉签清理。
温书年清理的动作很慢，又小心翼翼。
“因为经常看电脑看平板，平时就会戴一下。”温书年抬头，朝黎越笑了下，“听说戴眼镜的话，会看起来成熟一点。”
黎越看到那个笑容，再次走神。
不戴眼镜的时候，就更像池念了。
像是从他回忆里走出来，真真切切在他面前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黎越：“不戴也一样。”
温书年眼里的笑意更深，低下头，将棉签放到一旁，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。
在缠纱布前，温书年又说了一遍：“我洗过手了，是干净的。”
“嗯？”
“只是怕黎越老师有洁癖。”温书年一圈一圈缠好纱布，不知是想到什么，动作停了一下，语气有些不确定，“明星的话，会有洁癖吧？”
休息室突然诡异般陷入沉默，谁都没有开口。
黎越低头，看着缠在手掌心的纱布，记忆再次被拉回那一天——
「真脏。」
短暂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，黎越回过神。
此时此刻，黑发青年就在他身前，和记忆里一样温柔。
两张面孔逐渐重合在一起，黎越终于出声：“不脏。”
像是在回应面前的青年，又像是在回应另一个人。
那个倒在停车场，浑身狼狈又脏乱的小少爷。
黎越再次陷入回忆中走神，就连温书年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。
温书年仰着头，很轻地喊了一声：“黎越老师？”
黎越靠回沙发上，左手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。
指尖随意拨开打火机盖子，发出一声很轻的声音。
黎越点了烟，轻声说：“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烟味逐渐弥漫开来，温书年起身，将用过的清理棉签扔进垃圾桶，顺着这个话题，随意问道：“什么样的人？”
黎越靠着抱枕，能隐隐约约听到舞台现场传来的音乐声，是现场在彩排。
舞台音乐声永远震耳欲聋，带来粉丝的欢呼和尖叫。
回忆一点点倒退，重新回到地下停车场，重新听到小少爷的声音。
「黎越，你帮帮我好不好？」
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，是小少爷在向他求救。
当回忆散去，黎越回到现实中。
“没什么。”黎越轻描淡写带过去，“一个不重要的人。”
一个死了三年的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