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芷说完这句话时, 连自己也吓了跳。
有些无意识的冲动，但她也想试探他。
这种接触是正当的，她全当帮一位好友, 如果是徐蕾娅脖子酸，她也会给她揉，但沈京白是男人。
他说：“有劳了。”
向芷抿了抿唇, 手心贴到他肩膀上，沈京白侧坐着靠在沙发上，左手搭着沙发沿，把后背给了她。
向芷对这种宽阔的肩膀没有抵抗力，有一种无限的包容在里面, 可以把人搂得很紧, 可以把她抱得很稳。
指尖力道压下，拇指找到肩颈穴位，按压的时候揉了进去, 她食指和中指甚至能摸到他的锁骨，就隔着薄薄的春季衣料。
沈京白的衣服料子很有质感，摸上去有些微凉，她问：“这儿疼吗？”
他背对着她, 只说：“用力些，可以吗？”
向芷心脏用力在鼓，膝盖压在沙发上，跪直起上身。
“这样呢？”
女生的力气到底是小, 沈京白只道：“挺舒服的。”
向芷被他的舒服弄得脑子云里雾里的，卖力表现, 但没捏一会，他就说：“好了, 我们办正事吧。”
他侧回身，向芷收了手，真舒服怎么不让她多按两下，沈京白的肌肉结实又有弹性，虽然隔着衣服料子，但触感明显，像她从锅里拿瓷碟出来时要用布垫着手，但还是能感觉到内里发烫的温度。
向芷张了张五指，好像偷尝了一点甜头。
此时沈京白拿过文稿，堆在腰上，嗓音比平日里沉，问她：“这周末的进度是配完第一章是吗？”
向芷点了点头，第一章的难度不大，之前在录音棚的时候她就跟纪晨配过，沈京白善于发现技巧，会注意语气的停顿和速度，和优秀的人共事就是效率高，向芷录完音后坐到电脑前给他发demo。
而后看了眼时间，说：“幸好没影响沈教授的晚休。”
话落下，男人喝水的动作微顿，看向她：“你一般几点睡？”
向芷摸了摸脖子，说：“十二点后，有时一两点，工作性质。”
沈京白略微点头，本以为他会说些规劝的话，没想到问的却是：“直播吗？”
向芷“嗯”了声，“其实是一些声控主播的任务，会读一些台词，不过那是以前了，现在有了点名气，有项目接就还好。”
“所以是以前养出来的习惯？”
向芷眨巴眼，“算是吧，而且晚睡晚起，一天就吃两顿，我早餐还省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沈京白眉头微微蹙起，隔着镜片的目光落向她：“我早上会做早餐，其实并不麻烦，你只是没这个习惯而已。”
向芷听罢点了点头，“这就是自由职业的通病吧，时间按项目来定，经常就熬夜了。”
边说边把他送到门口，沈京白身影停在自家门前，向芷刚挥了道手，就听他说：“虽然跟别人提建议有些冒犯，但我每天都会做早餐，如果你不介意，可以吃我的。”
向芷忽然僵在原地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！
男人此时眉眼微眯，携了道笑落声：“就当是，日行一善。”
向芷抬头懵懵地看着他，这个男人总是做一些让人无法抗拒、但又知书达理的事，她自然会说好，以往她每天起不来，或者有事去工作室也只是简单地解决一餐，从来没有像沈京白这样认真地对待每一顿饭。
而现在，她成了他日行一善的布施者。
向芷回到家，趴在沙发上没回过神来。
晚上十点的时候，她听见隔壁有“吧嗒”关床头灯的声音，这样早的健康作息，难怪他看起来除了肩颈酸，整个人都是二十几岁的状态，有年轻的身体，又有睿智的内在。
向芷觉得自己中毒了。
中了一种叫沈京白的毒。
他会在早餐里下，慢性地渗透进她的生活，她的饮食规律，她的血液里。
早餐就挂在她家门口，沈京白没有要求她几点起床，但是他的早餐是向芷自然的唤醒剂，今天吃的是鸡胸肉沙拉，向芷拿到后拍了照，给沈京白发了条信息：
【今天谢谢沈教授的布施。】
她把微信备注成了：【每天都会布施我的沈教授】。
徐蕾娅看到向芷分享的早餐，回了句：“哪里点的外卖，链接推我。”
向小芷：【神台上领的。】
徐蕾娅：【……】
对一个人动心就是这样，不管他做了多么令她难过的事，总是能找一点他的好去弥补，在心里替他解释。
徐蕾娅知道她这几天的早餐都是吃的沈京白做的之后，忍不住问她：“在谈了？”
向芷忙摇头，而后脸颊有些烫。
“啧，还害羞了？难怪我最近发现你气色好了，都怀疑你是不是受男人的滋润。”
向芷托腮想了想，“因为每天要吃他的早餐，所以晚上就早点睡了，可能作息好点了吧。”
徐蕾娅眼睛一眯，掐了下她脸颊：“说你二十八吧，又像个未成年，我说的滋润是……”
她朝她挤眉弄眼了一下，那暗示把向芷惹得脸更红了，忙拍开她的手，说：“八字还没一撇！而且他也没主动说什么，大概是因为配音的事要协助吧，所以为了感谢我？”
徐蕾娅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可拉倒吧，沈教授缺这份工作？”
向芷被她说得心神摇摇曳曳的，就像那池子里的鱼，诱饵一下来，她就自己张嘴上勾了。
一低头，又看到沈京白送她的包，心情就好像下雨时在路边奔跑，人却是高兴的。
大概是能明白女孩子为什么会被渣男所骗，她明知道沈京白对她做过的无情之事，仍是会再一次甘之如饴。
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值钱了。
“嘟嘟嘟～”
忽然，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出声，来电显示：【沈教授。】
心脏被上了发条，加快地转，“喂？”
“小芷，我这里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，有空吗？”
沈京白的语气有些急切，向芷愣住，而后忙道：“什么事啊？我，我有空，就在工作室这儿，忙完了。”
见她起身收拾东西，对面的徐蕾娅奇怪道：“干嘛去？”
向芷：“晚饭不用预我了，那个剧本我拿回去看，有什么事电话联系！”
“现在你是导演我是导演？”
向芷背上包朝她道：“这么多年了，就不允许我耍一次大牌吗？”
徐蕾娅给她摆了道手。
向芷走出工作室，打车往沈京白报的地址过去。
一下车，先看到的却是方景深，男人面色憔悴，头发被抓乱了一揪，看到向芷也没说话，直到路边停来了一辆熟悉的车身。
沈京白看到向芷，朝方景深冷声道：“带路吧。”
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向芷忍不住问沈京白。
男人朝方景深扫了眼，“你跟小芷说清楚来龙去脉，现在言晴不想见你，她当初是为了你来苏洲的，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，小芷是女生，或许肯见她。”
方景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，像是憋着一股气，脸颊通红：“小芷，要不一会你们帮我一下，就说那玩意是你们工作室用的，我送你们的。”
向芷皱眉：“什么东西。”
此时沈京白脸色铁青：“滚。”
“我真的就是网上下了个单，真没出去见人，绝对没有出轨！”
沈京白沉声道：“你说周六来我小区的网球馆，我刚好有事，确实没办法跟言晴说见到你在网球馆打球。”
方景深抓狂了：“那我们确实是约了打网球啊，你怎么能跟她说没见到我人，就因为你这句话她现在就要跟我分手！”
方景深这话好像还怪起沈京白了，周六沈京白在工作室配音，向芷在一旁听着皱眉道：“所以是言晴发现你有出轨行为，现在不肯见你是吗？”
一句话，方景深沉默了。
向芷跟着他来到家门口，抬手敲了敲门，绽了道笑，朝里面道：“言晴，是我，向芷，刚好路过买了个蛋糕，一块吃啊！”
“是方景深让你来的？”
向芷朝身后瞥了眼，两个男人自觉站在了门后。
“没有啊，但是我听沈京白说你们俩出了点状况，我过来跟你一块骂他！”
话音一落，房门吧嗒一声转动。
向芷刚要捧一个蛋糕给她，就看到言晴红肿的眼睛。
她一时间劝慰的话说不出口，下意识站在她这边了。
向芷给她切了块蛋糕，还把蓝莓摆在她那边，说：“对眼睛好。”
言晴吃了一口，眼睛更红了，说：“好酸。”
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，什么都没说，然后给她倒了杯温水，言晴接过，对她说：“让京白别自责了，跟他没关系，他实话实说，我当他是朋友，小芷，京白是个好男人。”
说到这，她咬了咬牙，“不像方景深这个烂人，趁我出差不在家，就上网找人聊骚。”
向芷愣住：“这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有时候乙方确实会对甲方有些谄媚，我之前也遇到过……”
言晴把手机摆到她面前，是一个购物界面，向芷定惊一看，猛地瞳孔放大，被上面的“跳蛋”和“按摩.棒”刺进眼球。
“买的不止一个，而且你看收货地址，写的是别人的名字。”
听着言晴这证据确凿的话，向芷张了张唇，“这个……言晴，你……想啊，如果是真那什么，男生肯定不会给女生买这种东西……这明显是……女孩子自己玩的……”
“呵。”
言晴这时又划开另一个视频，镜头是对着一个聊天界面在拍，向芷忽然觉得这界面有些熟悉，忽然视频里的音频进度条被点开，里面传来女孩子娇娇媚媚的喘声：“哥哥，哥哥……呜呜呜……哥哥救我，我要不行了呜呜呜……”
向芷猛地反应过来，这是link的聊天界面。
“有了对象的男人会上这种聊天软件吗，会网上跟别的女生语.爱吗？真当我是傻子？现在证据确凿，我不是那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人，你回去跟方景深说，分手。”
向芷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脑子里还停留着方才视频里传出的冲击声音，以及那熟悉的聊天界面。
她是有两年没用了，也是去英国的时候才下载的，本就是个社交平台，但林子大了，门槛低了，就什么人都有，而方景深会用，沈京白也会用。
甚至他一直都在用，否则不会她找他的时候，他就能马上回复，明明他已经回国了。
从屋子里出来，向芷心情糟糕透了。
以往的点点滴滴聚在一起，当时她跟白鲸说过自己会回国的，可能就上不了这个软件了，所以也能解释他为什么后来不见她。
因为没有聊天价值，所以不想再浪费一点时间了。
车上，她一路沉默。
沈京白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，问道：“言晴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向芷低着头，微摇了摇脑袋，指尖一直抠着，“她心情不太好，我安慰了两句，说不怪你。”
沈京白气息淡淡落下，“今天麻烦你了。”
向芷抿了抿唇，握着包包说：“所以这个包包就当作是我帮你的人情。”
红灯前，沈京白停下车，“刚才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，毕竟女生间比较好沟通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向芷闷声道：“这没什么，我并不介意帮你这个忙。”
男人轻松了口气：“谢谢。”
回到家后，向芷像心里扎了根刺一样。
洗漱好后躺在床上，时间将近十点了，她划开手机屏幕，点开link，上面的联系人只有一个白鲸。
没有任何铺垫，她只发过去一条信息：
【想语.爱吗？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