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你凭什么这样对我？”

　　乌恒璟抬起头，红着眼睛，语气却尖锐烦躁。

　　一直以来，他小心翼翼地在珞凇面前维持着自己的形象，他不敢让珞凇看到他乖张不羁的那一面，努力做出乖乖小孩的样子。不过，也不全是装的，他太过仰望珞凇，以至于他在他面前，情不自禁地就会变得敏感又顺从。

　　然而那不是真正的乌恒璟。

　　真正的乌恒璟，是那个从未在黑阁里臣服过任何人的天境；真正的乌恒璟，是那个总是主动控制dom按自己的想法满足自己，由于过于主动甚至被许多人误以为他的倾向是dom的天境；真正的乌恒璟，是那个在黑阁大厅热衷骂战，对dom们毫无敬意，甚至时常嘲讽他们的天境。

　　那个眼神锋利如冷刀的乌恒璟，那个闯进病房与二叔三姑对峙的乌恒璟，那个语气凌厉、从不屈服的乌恒璟，在这一刻，全都回来了。

　　乌恒璟冷笑着讽刺道：“我真可笑，我竟然以为你愿意教我了，结果呢？结果你大费周章地折腾我，只为了给你的人赔礼道歉？你还要我做什么？是不是要我跪下来给你的秦子良磕头赔罪，你才算给他出完气？”

　　莫大的难堪化为委屈，委屈又吞噬他的理智，乌恒璟扬起头，眼底尽是挑衅：“珞凇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？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？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特别有意思？看我因为你一句话患得患失，你很爽吧？怎么，你在黑阁那些崇拜者们已经不能满足珞秉寒的虚荣心了吗？你非要超脱游戏之外，来现实里作践我？！哦，我忘了，你现在已经不是‘黑阁神话’，珞秉寒退圈多年，早就忘记怎么挥鞭子了吧？以往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崇拜者们，如今还有吗？没有了吧！你真可怜，曾经万众瞩目，如今连一个爱你的人都没有。你只能在我身上找存在感，对吧？”

　　乌恒璟在黑阁历经无数骂战，对自己的喷人的能力非常有信心，可他一连串地抨击完，珞凇竟是纹丝不动。

　　珞凇立在那里，只淡淡说了一句：“说完了吗？”

　　“说完了？”一拳打到棉花上，乌恒璟索性不管不顾地痛斥道，“你这么着急让我说完，珞凇你是不是心虚？被我戳中痛处，受不了了？你不想让我说，我偏要说！我偏要让你看看，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！珞凇你不配做管教者，不配封神！你根本不懂怎么做一个dom，那些崇拜你的人只是被你的名气蒙蔽了，事实上呢？除了名气，你还有什么？你根本没有任何可倚仗的！你既没有技术也毫无气场，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看上你！”

　　珞凇被他强烈地抨击完，依旧是毫无反应，浅浅勾了一个上扬的尾音：“你是这样想的？”

　　你不配做管教者，不配封神，根本不懂怎么做一个dom，既没有技术也毫无气场？

　　乌恒璟当然，不是这么想的。

　　事实上，就在几分钟前，他还被珞凇淡淡的气场镇得死死的，连一丝抵抗都不敢。

　　如果顶级dom有一个名字，那么他的名字一定是珞秉寒。

　　可是此刻，乌恒璟真的气坏了：“是，我就是这样想的！你想怎么样？又要说我顶嘴吗？要打我耳光吗？来啊！有本事你动手啊！你看我敢不敢告你故意伤害！”

　　乌恒璟挺起胸膛上前一步，就好像故意将自己的脸凑过去，挑衅地看对方敢不敢打。

　　珞凇眉毛都没有抬：“哦，你觉得我要打你。”

　　平平淡淡一句话，乌恒璟却听出了讽刺，他怒道：“少给我来这套！你以为你不痛不痒地说几句话就能拿捏住我？”

　　珞凇的反应是——他拿起桌角的电子钟，看了一眼时间。

　　一个小小的举动，就好像在不耐烦地表达：你说完了没？我还有别的事要忙，先走了。

　　乌恒璟最敏感的地方被狠狠戳中，他一下子炸了毛：“你看什么时间？！你要走是不是？这次又要多长时间不理我？你除了会冷着我你还会什么？！”

　　珞凇静静地看着他，说了乌恒璟炸毛以来最长的一句话——“如果你觉得委屈，就直接说你委屈，而不是攻击我。”

　　乌恒璟猛地瞪大眼睛。

　　如果你觉得委屈……

　　因为觉得委屈而失去理智痛斥珞凇的乌恒璟，气焰噗地一下，消了大半，却还在嘴硬，色厉内荏地还击道：“我委屈？我有什么可委屈的？”

　　“在我面前装乖这么久，如今前功尽弃，不觉得可惜么？”珞凇淡道，他的气场全然溢出，从四面八方镇得乌恒璟动弹不得，“骂那么难听，现在准备怎么收场？你应该知道，我最厌恶没教养的小孩。”

　　珞凇点到为止，没继续说下去。

　　乌恒璟却清清楚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　　确实，他知道dom们都喜欢乖小孩，所以竭尽所能地在珞凇面前表现出乖巧的模样，希望能讨他喜欢。

　　然而现在……

　　珞凇看到了他真正的样子，他发现了他其实是一个恶毒又没教养的小孩，他还会有可能喜欢自己吗？

　　珞凇没再开口，只是静静地望着乌恒璟，不动声色地气场压制，乌恒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，像一个放完大招却没能伤到对方分毫的武士，弱点尽露，任人宰割。

　　一秒。

　　两秒。

　　乌恒璟挣扎着，却好像失去全身控制力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
　　三秒。

　　四秒。

　　我……我是不是应该认错？

　　现在认错还有用吗？说我刚才口不对心？他还愿意原谅我吗……

　　乌恒璟张了张嘴，道歉的话涌到舌尖，可就在他要说出口的一刹那，珞凇先开了口：“裤子脱了。”

　　乌恒璟瞪着眼睛，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。

　　珞凇说什么？

　　不是反驳他说的话，也不是要他滚出去，而是——裤子脱了。

　　珞凇只要再多用气场压制他一秒，他就会乖乖认错，可珞凇竟然，没有要听他认错的意思。

　　乌恒璟的脑子转不过来。

　　他看到珞凇走到窗边一个花瓶前，花瓶里插着一根一根装饰性的竹枝，他信手抽出一根，朝他走来：“我确实要打你，不过，是你欠我的十三下。”

　　什么……

　　乌恒璟愣愣地站着，听到珞凇冷静地说：“顶嘴不打脸，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罚。”

　　还有一个地方，难道是……

　　乌恒璟到底是黑阁会员，顺着这句话，他脑子里瞬间想到一个地方，又立刻否定自己。

　　会……会是哪里吗？

　　不……不可能。

　　怎么可能是……

　　“脱。”

　　没有给给他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，珞凇命令道。

　　他一个字，直接控制了乌恒璟的身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