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番外三】
佳佳发动得太快,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要生了。
杜峻跟进产房，一口一个媳妇别怕：“深呼吸，咱慢慢来。”
人痛起来脾气更爆，佳佳这会一看到他就烦,说话不行,不说话也不行,干脆叫他收嗲[闭嘴]：“滚滚滚,去叫章茹进来！”
外面站岗的章茹被换进去：“你不叫你老公陪啊？”
“我见到他都火滚！”佳佳大骂杜峻，猛然一阵宫缩，用力抓住章茹的手。
接近两个小时的产程,章茹一直在旁边陪着，等孩子出来后赶紧把衣服递过去,再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。
那么小一团章茹抱着,等佳佳喘过气来了，再轻轻放到她怀里,护士说可以先喂点奶。
是个红通通的小女儿,本来哭得很大声，一喝上奶就安静了。
佳佳把手放在孩子背上，跟章茹对视一眼，不知怎么，姐妹两个忽然都掉下眼泪。
迟些走出产房，叶印阳过去接她：“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,挺顺利的……”章茹伸手过去,叶印阳看到她手臂几个深深的指甲印，皮肉都被掐开了：“痛不痛？”
“不痛。”章茹给他摸着手,看见赶过来的佳佳妈妈在作揖,感谢老天保佑女儿顺利生产。
一个新生命的诞生,意味着一群人都进入人生的新阶段。
忙碌的四月，回南天不声不响地过去。叶印阳投入公司的事，早出晚归，章茹也在开展自己的新工作，她觉得销售真是全公司最精彩的一个部门，从来不缺新鲜事，于是招人救火看戏八卦，眨眨眼，就这么过去一个月。
周末梦醒，章茹手脚在床上划了一个大圈，发现只有自己一个。
她打了个呵欠，骑着叶印阳的枕头睡了会才爬起来刷牙洗脸，再出去找人。
叶印阳正在书房接一个工作电话，屏幕里看到章茹站在门口张望，回头朝她伸手。
章茹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腿上，叶印阳电话讲几句挂断，闻到她刚搽的面霜味道：“睡饱了？”
“没有啊，但不是要去喝酒吗。”章茹勾了勾他裤脚：“你等下又要去公司啊？”
“明天再去。”叶印阳低头跟她接了个吻，拍拍屁股：“换衣服吧，差不多出发。”
小孩子满月酒，做人干妈的确实不好迟到。
酒席摆在章记，到店的时候章雪扬一家人也在，两边打过招呼，章雪扬跟叶印阳聊起公司的事。
对于叶印阳单干，从一开始章雪扬就不觉得意外。
他投行出身例子看太多，知道职场路走得顺的人创业是迟早的事，毕竟职业经理人再做到顶，和经营自己的事业也大不同。而叶印阳有人医基础，出去也同样在医疗器械行业，有些资源是互通的。
“听说研发团队到位了？”章雪扬问。
“基本到位。”
“产线呢。”
“找好了，一个朋友的。”
“代工？”
叶印阳说是：“代工，先出产品。”
章雪扬点点头，壁垒再高的行业都得快速切入市场，短期内可以没有过高的财务奢望，但业务端肯定要走在前面。
两人站一起聊了聊宠物医疗的销售渠道，以及国内外的市场环境，叶印阳邀请：“有空去坐坐？”
“好，改天过去。”章雪扬才说完就听到一声爸爸，他小小个的女儿背着个包跑过来，脸上是湿的，明显刚刚哭过。
“怎么了？”
瑶瑶一指后面：“姑姐！”
章雪扬看眼章茹，章茹连忙撇清嫌疑：“不关我事啊，我没欺负你女儿。”她就是帮忙开了个酸奶而已！
章雪扬蹲下去，瑶瑶举起一杯酸奶：“要饮，呢个，要饮……”她很着急，着急到一直在做手势：“笃开！”
章雪扬接过来，拆开吸管插进瓶盖，瑶瑶脑袋凑过来就喝，边喝还边吸鼻子，委屈得不行。
章茹看得纳闷：“干嘛非要你开啊？”
旁边苏婷看着女儿无奈地笑：“她现在是这样的，事情要指定的人做。”比如车门一定要她关，电梯要她来按，酸奶就一定要爸爸开，别人开了就是错的。
快两岁的孩子，已经到了秩序敏感期。
章茹听傻了：“强迫症吗这不是？”她过去跟叶印阳叹气：“小孩真难养。”
叶印阳笑：“小孩子的一个成长阶段而已，很正常。”这个阶段规矩就是孩子的需求，更是她的安全感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信息流碰巧刷到的，看过几回。”
“哦。”章茹看了看章雪扬，再悄悄挽住男友问：“你们刚刚聊什么了？”
“聊公司的事。”叶印阳跟她站一起看了会瑶瑶喝酸奶，那边有同学叫他，先过去了。
章茹看着他背影，蹲下来又问章雪扬：“你们刚刚聊什么了？”
“闲聊。”
“唔……”章茹纠结了会，别别扭扭再问：“哥，你觉得他怎么样？”
“你自己怎么想？”
章茹支支吾吾：“我觉得……挺好的。”
章雪扬往那边看了看：“那你问我的意思是，我觉得不行，你马上跟他分？”
“章雪扬！”旁边的苏婷伸手就抽他一下：“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？”
章雪扬正给女儿擦嘴，擦完瞟她一眼，抱起女儿走了。
“别理他，一天到晚发神经。”苏婷没好气地告诉章茹：“他前段时间还跟你男朋友一起吃饭的，别听他嘴胡说八道。”
章茹点点头，被她刚刚打那一下惊呆了：“哗！阿婷你现在好劲抽啊。”都按得住黑面章了，果然当人老婆胆子大不少。
苏婷无奈：“是他烦人。”章雪扬有时候很爱找骂的一个人，菩萨都给他激出三分脾气来。
客人很多，姑嫂两个去小包间看佳佳。
佳佳刚给女儿喂完奶，杜峻在拍嗝，他抱着女儿像抱炸弹，孩子一口奶喷到脖子上还不敢动，就那么歪着脖子等了会才放回去，接着抽一张纸巾擦了擦，说你们聊，很识相地出去了。
章茹围着佳佳：“你还有奶啊？”
“多得很，你要喝吗？”
章茹噎了下：“八婆，你生孩子生疯了？一把衰口恶不恶心的。”
佳佳没有疯，只是已经过了享受大胸的时期，现在顶着一对胸感觉是负担。
苏婷安慰她：“没事的，以后慢慢就回去了。”
“完全回去吗？”佳佳看了看章茹：“完全缩回去也不行，像她这样就刚好。”
苏婷忍笑：“跟以前差不多吧，有可能会涨一点。”
她们在一起说生孩子喂孩子的事，章茹一个在旁边逗娃，小手小脚的，红通通变白雪雪，嘴巴偶尔动一下，像在笑。
有人敲门，章茹过去把门打开，是刚刚还跟她吵架的小卷毛，自顾自挤到婴儿床旁边指着佳佳女儿喊BB。
章茹教她：“这个是妹妹来的，叫琪琪。”
“琪琪。”小卷毛跟着喊，喊完笑嘻嘻戳章茹的脸：“鱼鱼。”
“鱼什么鱼，叫姑姐。”章茹作势凶她，给她两臂抱住，爬到身上响亮地亲一口，眼睛笑到弯成两个倒弧。
鬼灵精。
到五月，瑶瑶正式踏入两岁龄，章茹也在销售待了两个月，自己慢慢理解到支持不同团队有不同侧重面。
销售部门和是不可能的，一团和气在这里会变一潭死水，对刺激业绩没有好处，所以这种团队竞争最重要，而对BP来说，必须做好的就是激励机制，下好利益分配的棋。
前面几个月，章茹是真的熬了一段时间，但比起叶印阳她又舒服太多，毕竟他一个创业人士，没有上下班和周末的概念，忙起来的时候连人都见不到。
章茹独守空房，偶尔跟他视频语音撒撒娇磕磕炮，等不那么忙了又照样出去蹦迪，日子潇潇洒洒，半年就这么溜走。
中秋回老宅吃饭，章茹见lion没精打采的，带它出去溜巷子。
走到黑皮家的士多店门口，章茹喊了声老人家：“叔婆。”
老太太抬起眼睛看她：“妹头，你哪个？”
“我是阿茹啊，章茹。”
“哦，章鱼啊。”老太太用粤语念了一遍她的名字，又嘀嘀咕咕：“好好的妹丁怎么取这么个名？”
章茹正想说话，听到一声嘲笑，史琴从里面走出来：“你不是女蟑螂吗，怎么又是章鱼了？”
“关你鬼事，你还是屎琴好不好？”章茹指挥lion：“咬她。”
lion怎么可能咬女孩，它一看到史琴就软了，哼哼唧唧想凑过去舔丝袜。
色狗，一把年纪还这么色，搞到章茹很没有面子，直接用手把它脸盖住，问史琴：“你怎么亲自来我们城中村？富婆来看地皮的？”
“我爱来就来，这里归你管？”史琴喷她声音有点大，章茹皱眉：“你说话小声点，不要吓到黑皮奶奶。”
史琴不高兴了：“叫谁黑皮？”
章茹白她一眼：“叫你男朋友。”
正好黑皮回来，章茹看他一身是汗：“干嘛去了？”
“广场新到的器材，我去帮忙卸了一批。”黑皮擦了把脸问她：“吃饭没有？”
章茹说吃了：“看好你金贵的女朋友啊，等一下被我们这里的狗咬了还要赔钱。”说完不等史琴发作，拉着lion走人。
史琴瞪着她，两手背后两眼望天，悠哉哉一个背影，旁边还有条边牧，三步一回头。
“无聊。”史琴低声骂一句，转身跟黑皮走到士多店里，看他从冰箱拿了支饮料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沙示汽水。”
“好喝吗？”
“你试试。”黑皮拧开盖子递给她，史琴挑得很，只闻了闻就皱眉，她勉强喝一口：“什么东西？一股药油味。”说完推回给黑皮：“你自己喝吧。”
黑皮接过来灌了一大口，显眼的喉结上下磨动。
他喝东西总跟水牛一样几口就没，史琴往外面看了眼：“你奶奶还有没有可能会好，会记起你们？”
黑皮摇摇头：“不可能会记得起来，她没别的并发症已经算好了，不期望其它。”说完把饮料瓶子放进胶篮：“我去冲凉。”
“去啊。”史琴在院子里摘了几颗黄皮，看他奶奶进来问饭吃，老太太不吃饥饱，当儿女的告诉说已经吃过了。
粤语不太听得懂，史琴刷了会朋友圈，还是到楼上去找黑皮。
九月的广州晴热又潮湿，这边洗澡都叫冲凉，她进去的时候黑皮已经洗完澡出来，正背对着门口在套外面的裤子。他应该只是胡乱擦了一遍，水珠从黝黑又结实的腰背流下来，紧实的大腿肌抬起又放下，无一不在提醒着这个人强悍的体力。
他看过来的时候史琴心跳漏了一拍，很快若无其事走过去：“刚刚吃饭的时候，你爸妈跟你说什么？”
“说转钱给我，让我们去看一套房自己住。”黑皮开始穿上衣，两臂抻开T恤，因为有伸展的动作，内裤露出一条边，很快被T恤盖上：“你有没有看好的地方？”他问史琴。
史琴走到他床沿坐下，将来要住哪里另外说：“今晚呢？你今晚……去哪里住？”
黑皮转过头，看她坐在他床上，红色的高跟鞋尖点在地面，黑丝包裹下的脚踝很细，一只手就能圈得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