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看起来更象是颜又的爷爷,而非他的爸爸?”莫干道。

苏淮无语,他一开始还真是这样想的,可是这话也不好直接就这么说,微微沉吟道:“说实话,我之前一见到您的第一感觉并非是见到了莫学姐的父亲,而是以为著名的钢琴大师,所以,根本没有往您说的那方便考虑。”

苏淮虽然平日不怎么说话,但是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这个本领还是有的。

莫干听了他这话笑道:“你小子真还听会说话。”随即又道,“我今年已经65岁了,其实在年龄上来讲,是可以当颜又的爷爷了。我以前一心扑在音乐上面,结婚结的晚,47岁的时候才奉子和她妈妈结了婚,但那时候颜又已经两岁多了,而她妈妈那时候才刚成年。”

结婚的时候刚成年,那怀孕的时候不是才十六岁不到?莫老爷子原来好这口,可是这算不算犯法啊。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尊敬,但是苏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念道。

苏淮虽然没有说话,但是此时莫干的表情好歹也会有一些尴尬,毕竟和自己女儿的朋友,一个小自己四十多岁的男孩谈论这个实在是有一些奇怪,所以他也决定要稍微纠正一下这个价值观:“其实那样做是不对的,当时一心扑在钢琴上面,周遭的事情在乎的很少,但是颜又的妈妈,嗯,真的很漂亮,即使她当时只有十多岁。”

苏淮赞同的点点头,表示这种情况是可以理解的。他实在是怕莫干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不继续往下讲。见莫干还是一副缅怀当年的模样,问道:“那现在莫师姐的母亲呢?今天怎么没有见到。”

莫干苦笑两声道:“她呀,早和我离婚了,就在颜又6岁那年。我以前一直都是把所有的心思扑在音乐上面,就算是在我们结婚之后也是这样,但是我却忘记了,她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,即使是比同龄人成熟,依然只是个女孩,新婚也需要陪伴,但是我却没有意识到。”

“她也算是真的和能忍了,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孩子照顾了4年,丈夫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国内外演出,很少回家。但是四年之后,她还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,或者说早就厌倦了,只是那时候,她不能继续忍下去了。”

莫干喝了一口茶几上的茶,继续道:“当时的我,很不理解她的想法,所以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,根本没有花时间去挽回,她说要孩子,她带了颜又四年,母女之间的感情该有多深?可是我当时却拒绝了。婚可以离,但是孩子必须是我要。”

“所以,她选择了离婚,颜又就跟着您?”

“哪有那么容易,她选择的是离婚没有错,可是怎么愿意把孩子交给我?我们因为颜又的抚养权上了法庭,但是她那时候才二十二岁不到,依然还是一个女孩子,而我,已经接近50了,又是一个知名的钢琴家。显然,从经济实力上来讲,颜又更加适合跟着我,而且,我那时候也极不厚道的找了一些关系,动用了一些力量。”莫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很是惭愧的样子。

“离了婚,即使颜又跟了我,我心里也没有一点快乐的感觉,大概是我这个父亲真的没有什么存在感,颜又那时候几乎都不怎么理我的,只有她母亲每次来来看她的时候,小脸才会露出欢快的表情。我这才突然发现,我其实并不想要离婚,我其实还是需要她们母女两带给我的那一个家庭,所以,我开始百般想办法重婚,我为了逼她和我重婚,我想尽了各种办法。最后我甚至以带走颜又为威胁。”

看着苏淮微微有一些诧异的眼神,莫干苦笑道:“我那时候是不是很蠢,很没有人性?”

苏淮沉默着没有说话,确实,天底下最最残忍的事情,莫过于从一个母亲身边带走她的孩子的。

莫干读懂了苏淮沉默的意义,也没有多说,继续道:“她其实也是搞音乐的,但是她是唱歌的,最初遇见她的时候,虽然才十多岁,但是也已经开始做音乐这行了,但是怀了颜又和我结婚之后,她就离开了她最喜欢的行业。离了婚之后,她终于又可以回到那里。那时候其实是她事业的高速成长期,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看颜又,而我相出了这么幼稚的一个方法,很多时候,她可能根本看不到颜又。小孩子的敏感,她不知道这其中有我作祟,只觉得母亲对她冷淡了好多,久而久之,颜又对她也没有那般的热情了。”

“那时候是她事业的发展期,再加上我一直让她们母女之间躲猫猫,她们母女几乎见不到面,后来,她也觉察到颜又对她开始的冷淡和排斥,她很痛苦,但也没有办法,再后来,她达到了自己事业的高峰期了,颜又那时候已经和现在有几分相识了,小小年纪就是无欲无求的样子,对谁都不爱搭理,一门心思钻到了钢琴上面。她母亲在她这里碰到了不知道多少个软钉子之后,也没有再来了,而颜又,也越来的越沉默了,性格越来越孤僻了。”

苏淮没有说话,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,自己是孤儿很惨,而莫颜又有母亲却不能相见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

“后来,我知道和她母亲重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,所以我又转头继续一心扑在我的音乐上面,似乎这样自己可以让自己忘却家庭感情生活上面的不愉快,后来,从不到十岁开始,颜又几乎是在自己照顾自己,她的生活开始我年轻的时候一样,只剩下钢琴,或许我那是还有比她好很多,因为我至少还有亲人和朋友。而颜又,可以说是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无人的小岛。”

苏淮算是明白了,莫颜又的那个性格是这个样子出来的。

“唉,小苏啊,我那时候是不是真不是个什么东西?”莫干停下诉说问苏淮道。

“啊?”苏淮一脸苦相,确实做的不怎么是个东西,可是这么说能行吗?沉吟了一会儿,她道,“算不上人有多坏,但是莫伯父当年做的事情,却是是有一些,嗯。幼稚的。”苏淮觉得自己已经努力的再早最最温和的字眼了。

“幼稚?”莫干显然没有想到苏淮最后会给自己这样的评价,被一个小自己四十多岁的小辈评价为幼稚,即使是十多二十年前的事情,也实在是让人很是无语,莫干先是一愣,随即大笑道:“哈哈,幼稚,是啊,现在想来,当时自己做的事情真的是很幼稚啊!”

苏淮干笑着摸了摸鼻子,说时候,他刚才还挺怕莫干一下子就翻脸什么的。毕竟十多二十年前,自己也就一刚出生的小屁孩儿。

“三年之前,我因为一场突入其来的大病突然进来医院。看着以前一直和我连话都没有几句的女儿忙前忙后照顾我,而那个时候,正是她临近高考的时候,本该一心一意学习的她却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。那时,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我也总算是发现亲情是多么的重要了。”

“病好了之后,我就开始努力的改变自己。”莫干此时脸上再次露出一丝苦笑,“我减少了自己演出演讲的时间,这一年内几乎就没有怎么出去工作过了,我开始想要在家里照顾女儿,以前都是请的佣人来打扫卫生,给她做饭,现在都是我自己在家里每天打扫打扫、做做饭等女儿回家吃饭。这两年我们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,但是我却是发现,她还是没有完全的打开心扉去接受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,我还是怎么样做都改变不了她现在的孤僻的性格。啊,真的是我以前太忽视她了。”

“毕竟是从小养成的性格,自然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能变化,况且,其实莫学姐嘴上不说,平日里面也不怎么表现出来,但是她心里却是很关心你的。”苏淮轻笑着安慰道,“性格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改过来,但是这并不影响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啊,您看这一次的事情,也是出于她对您的关心,说是做法有欠妥当,但也是关心所致。莫学姐虽然性格内向,不喜说话,但是她是把自己对您的爱藏在心里面的。”

莫干听后,轻笑着摇了摇头道:“你小子真是会说话,我心里这么多疙瘩和郁闷,被你一句话就给扫了一大半。哈哈,小苏啊,我越来越喜欢你了,你加把力气,把颜又给追上,做我老莫家的女婿好了。”

“噗”。苏淮捂着嘴一口水差一点没有喷出来,而与此同时,厨房里面也突然传来“啪啪啪”的盘子落地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