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西城从楼上下来时候, 韩研已经走了。
他难得回了次家，屋里又落了一层灰，从里到外拖了一遍后，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做。
但想不起来。
恰好这个时候他妈来了电话, 问他这批猪肉都卖了？
“嗯, 前段时间就卖了。”陆西城站露台上抽了根烟, 上面还停留着上次烧烤留下的印记。
烧烤驴子也没拿进去，那天晚上韩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他们仨喝了酒，送她回家时候，还睁着大眼睛摆手说没喝多呢。
想到这事, 陆西城没忍住笑了声。
这个傻子。
“你爸那脑袋不知道想什么呢。和几个朋友跑连城去，大老远带了一堆海鲜回来，你明天回来拿点过去。”
陆西城嘬了最后一口烟，把烟头摁灭才继续道：“行，再看吧，这段时间可能带公司几个人出去玩，你来不？”
“我可不去，和你们年轻人玩不到一起去，你啊也别净想着养殖场的事, 自己的事也要上点心, 有没有喜欢的女孩？”
听到他妈问, 不知道为什么, 他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是韩研那张脸,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。
他觉得自己好像年纪越大越难动心, 这些年家里真真假假也给他介绍过几个相亲对象, 但聊两句他就没耐性说话了。
挂了电话，陆西城坐在沙发上, 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家有点空荡，打开微信，干干净净，连平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的群，今天都消停了。
朋友圈里，几个朋友晒带着女朋友出门玩的照片。
陆西城觉得没劲，刚准备去洗澡。
老李突然给他发了一张截图。
是某人朋友圈截图，熟悉的向日葵头像，陆西城第一时间就知道是谁。
看着她发的内容，嗤笑了声。
还猫儿子？矫情，养殖场全是猪崽子，明天给你抱个猪当儿子养吧。
他又放大了那张电影票，电影票一角被她手指挡住了。
只漏出另一张电影票的一个小角。
陆西城摁灭手机，扔沙发旁边去。
无聊，看个破电影有什么好拍的，你了解人家吗，就跟个傻子似的，大冷天跑去和人看电影。
算了，她爱跟谁去跟谁去，关自己什么事，真是闲的。
陆西城冲了澡出来，自己找了个老电影放，眼睛在看。
可脑子总在走神。
……
韩研这边电影刚开场，她进去还不到五分钟，手机就响了。
虽然没存名字，但尾号她熟悉。
韩研没有挂断，也没有接。
郑在鸣坐在韩研旁边，她手机震动能感受到。
提醒她电话。
韩研只能猫着腰出去，到外面接通：“老板有事？”她靠在外面的过到墙上，外面的灯光照亮了她那抹得逞的笑。
“哪呢？”陆西城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。
韩研觉得奇怪，其实她所在的地方并不隔音，里面的电影声音时不时传出来，但韩研还是能清晰得听到电话里陆西城的声音。
“老板提醒你一句，这是下班时间，员工私人事情没有义务向你报告。”
陆西城呵笑一声：“我也没兴趣知道，但你弄那个破账号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破……”韩研说一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，皱眉道：“那账号又怎么惹到您了？”
“照的太丑。”
韩研：……
“行，那我删了。”
“我在电影院楼下，你下来当我面删。”
韩研扯了下嘴角，手指无意识卷着发尾，腔调微扬：“这么急？”
“嗯。”陆西城这句嗯像是在喉咙里发出来的。
“可……我电影开场了哎。”韩研语气不急不忙。
“韩研……你觉得工资重要还是电影重要？”
韩研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叫自己的名字，说不清为什么，在他叫出口那瞬间，她心竟跟着颤了下。
韩研平稳气息：“你除了拿工资威胁，还有其他招数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韩研气笑了：“你倒是直接。”
“我在电影院后门。”
韩研翻了个白眼：“哦，那你等着吧，看完电影我当您面删除。”她把后两个字加重。
“现在。”
”陆西城你别太过分啊。”
“破电影，回头补给你。”
“那能一样吗？”
“怎么不一样？”
人不一样。
这次换陆西城沉默，俩人在电话里突然都不发声了，听着彼此呼吸声。
韩研甚至在电话里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。
还有风声。
“真不下来？”陆西城又问了一句。
韩研不知道为什么，在这句话中她竟然听出了点落寞味道。
后来韩研自己分析，她就是圣母心作祟。
韩研给郑在鸣打了声招呼，郑在鸣以为韩研有事，当即表示电影可以改天看，先送她回家。
韩研犟不过他，只能委婉表示，自己忙完还回来，让他先看。
郑在鸣才进去。
她坐着电梯下楼，按着陆西城说的位置，出了商场后门。
这条道不宽，停了一排出租车，陆西城的路虎停在中间，打着双闪，有点鹤立鸡群那味儿。
韩研拉开副驾驶车门，见陆西城套了件卡其色带帽卫衣，一手搭在车窗上，侧脸看着她。
路灯的余光照在他的脸上，让他五官看起来没有冷硬，竟多了几分温和。
韩研关上车门，车子里刹时变得安静。
韩研摒住呼吸，从包里拿出手机，翻到视频递给他。
陆西城低头睨了眼，淡声道：“真丑。”
韩研没接话，拿回手机作势删除，却被陆西城一双大手拉住。
随后抽走了她的手机，拿到手里，陆西城连看都没看一眼，摁灭直接扔到了后排。
韩研眼神跟着手机的抛物线转了过去。
只是动作才转到一半就被迫停止了。
陆西城的大手拦住了她的“去路”，下巴被他摩挲两下：“电影好看吗？”声音低沉到韩研一颤。
她没动，眼神回看过去，声音同样低哑：“不知道。”
她的喉咙微微发干，心跳有些加速。
当他靠近时，韩研清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气息，仿佛透过皮肤在点燃她内心的欲望。
陆西城接受她的直视，没有躲闪也没有再进一步进攻，两人在互相试探，或者说在互相较劲更合适。
可是在这背后，韩研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。
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，也越来越不安。
陆西城的到来，是她想要的结果，可有些事却又超出了她的掌控。
她只是想试探陆西城的态度，但不能进一步了。
陆西城来了就够了。
她侧头躲开他的手，眼睛看向车外路灯：“你还要不要删除视频？不删，我回去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