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归廷听到她这么问时愣了一下，没想到阮苏苏竟然会这样以为。他说的后悔仅仅是指自己的所作所为，两人的冲动与粗心却要阮苏苏独自一人承担后果。

　　“不，当然不。”方归廷摇头，“我很感谢你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，音音让我体会到了很多以前没有体会过的情感。你们都是我最珍贵的宝贝，所以我不能允许再让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伤害。”

　　“归廷哥，这不是你的错，之前的事也不是都因为你。”

　　方归廷温柔地抱住她，把下巴搁在阮苏苏的头顶。他的声音自上而下流入阮苏苏的耳中，像一架大提琴拉着悲伤的离别曲。

　　“苏苏，听话。以后你还会遇到喜欢的人，他会有温暖的家庭，简单的成长经历，那样的人比我更适合陪伴你。到时你就会发现跟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，只是…”方归廷顿了一下才继续说：“只是一场普通的人生经历，不值得留恋也不值得怀念。”

　　阮苏苏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，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问：“遇到喜欢的人容易，那遇到爱的人呢？一个人在一生中会爱上几个人？这么容易吗？”

　　方归廷的嘴唇微动，却没有立刻回答。

　　阮苏苏接着说：“我相信以后我肯定有机会遇上别人，比你好，比你帅，比你有钱，比你温柔，甚至比你对我和音音还有耐心，然后我爱上他，跟他结婚，我们和大多数人一样办一个梦幻的婚礼，而不是像和你这样仓促结婚，连个求婚戒指都没有。”阮苏苏停顿一下，接着语气很重地问：“你希望我这样做是吗？”

　　方归廷沉默很久，垂着眼皮不看阮苏苏，最终还是微微点头，“是，我…希望。”

　　“你昨天跟我说遇事不要逃避，但你才是最会逃避的人！”阮苏苏越说越大声，激动到站起来，“为什么要用未来不确定的危险来否定我们的现在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几十年后一定会死，难道从这一刻开始就不用活了？你怎么知道以后一定会有人再来威胁我们，就算有，我不怕，我相信音音也不怕，她长大后会理解爸爸的难处，就像你理解你妈妈一样。你小时候经历过这么多次危险，但你也从来没怪过你妈妈不是吗？”

　　方归廷想拉着她重新坐下，但阮苏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，用力甩开他的手。她倔强地仰着头，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　　“苏苏，我不想你们受到伤害。”方归廷深深叹了一口气，重复道：“我爱你们，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顺利。”

　　“但是我也爱你，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，我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！”

　　阮苏苏从小就行事鲁莽冲动，在家里暴富后更甚，因为她知道不管做错什么，自己都可以承担后果。唯独对待爱情上，她谨慎犹疑，更准确地说是迟钝，需要方归廷一再引领她向前，否则她只会躲避，不敢踏出一步。

　　因此突然听见阮苏苏口中的爱时，方归廷猛地抬头看向她，愣了好几秒，随后脑海里像是有一朵烟花炸开，又像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干旱水渠突然迎来了暴雨，湿润的触感让方归廷有股热泪盈眶的冲动。

　　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，方归廷当然知道阮苏苏对自己已经有了好感，但是他把握不了这种感情的深浅。阮苏苏平时一贯是没心没肺的样子，失去任何事物的悲伤情绪在她身上不会停留超过两小时。

　　方归廷以为自己于她而言也是如此。他的离开肯定会让阮苏苏不舍和难过，但这些负面情绪很快便会消散干净，随之换来的是安稳的生活，方归廷觉得很值得。

　　至于他自己，以后应该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。阮苏苏是他的童年，是他的青春，是他成人之后全部爱欲的承载者，在未来的生命里也将会是他所有关于爱情的回忆和思念。

　　但方归廷没想到的是，阮苏苏说爱他。那个一直以来只能由他推着前进的阮苏苏说不想离开他。

　　“苏苏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方归廷也站起来，面对面握住阮苏苏的肩膀，弯着背紧盯着她的眼睛，试图确认她涨红的脸和飘忽的眼神中是否有一丝玩笑的痕迹，“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
　　“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，方归廷，我爱你。”阮苏苏有种第一次从言语剖析自己内心的窘迫和害羞，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后，坚定地盯住方归廷的眼睛认真说：“你几个月前拐骗我结婚的勇气呢？为什么当时你敢步步为营诱惑我闪婚，现在却不敢和我手牵手一起面对未来。如果你不敢，那我敢，这次让我来做那个勇敢的人，我不会放开你的手。”

　　方归廷紧咬着后槽牙，手上的筋脉在明显跳动，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。

　　阮苏苏说完后等待了近半分钟，见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她难以置信地说：“我都这么说了，你怎么还无动于衷，你也太固执了！我说我爱上你了，很爱的那种爱，我要永远…唔……”

　　方归廷突然捧住她的脸，用力吻了下来，阮苏苏瞬间止住没说完的话，愣了一秒后她踮起脚，双手勾在方归廷的脖子上，热情地迎合他。

　　阮苏苏今天见识到了方归廷的固执、强硬、倔强。但再强硬的他，嘴唇的也是柔软的，心脏也是滚烫的。

　　她在方归廷失控的吮吸中步步倒退。电视柜上的花瓶被碰碎了，茶几上的水杯被撞倒了，沙发上的毛毯被方归廷随手一掀掉在了地板上。衣服扔得到处都是，刚才还冰冷的客厅在空调暖风的吹拂下也渐渐变得温暖。

　　阮苏苏全身泛着红，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，像是流淌在爱与欲的河流里。

　　“苏苏，你……”方归廷想剥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件遮挡物时，发现不对劲，“来了？”

　　阮苏苏晕晕乎乎地低头看了一眼，突然发现一片血红，她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，尴尬到语无伦次：“我…那什么，我也不知道…今天上班没…没注意到。”

　　最近生活变化无常，阮苏苏完全忘了自己快来月经这回事。

　　方归廷从地上捡起毛毯裹住阮苏苏，又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突然笑了一声，浑身都松懈下来，懒洋洋的。

　　“你笑…笑什么，有这么好笑吗。”阮苏苏被他的笑弄得更加无地自容，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：“你，这是答应不离婚了？”

　　方归廷微抬起头，用鼻尖慢慢擦过阮苏苏的脸颊，最后来到她的耳边，轻吮了一下她的耳珠，用气声说：“苏苏，我爱你。”

　　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回答，但阮苏苏知道方归廷已经被自己说服。她浑身都像通电一般酥酥麻麻，脸也烧了起来，忍不住歪头躲避方归廷的亲吻。

　　方归廷没有放过她，单手掐住她的后颈不让她躲避，亲吻的湿润和黏腻从耳后延续到肩窝，直至胸口。

　　最后结束这场局部放纵的人还是方归廷自己，他喘着热气赤裸地走进卫生间，留阮苏苏一人独自躺在沙发上用毛毯捂着脑袋。

　　她一边听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，一边复盘刚才和方归廷坦诚对话的内容。想着想着阮苏苏还捡起茶几边上的手机，翻出备忘录，认真默念起白天在公司摸鱼时亲自写出的对话稿。

　　看完后她满意地点点头，在心里赞扬自己发挥不错，至少已经展示出 90%的实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