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会咬我吗？”

　　孟澜看清楚了, 眼前的人就是【微笑先生】。

　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微笑先生。

　　微笑先生明明和她长得一样，但身体如同腐朽的枯树枝，让人想起西方都市传说中的瘦长鬼影。它眼睛瞪得很大, 眼眶突出, 又保持微笑的姿势, 舌头从嘴巴里伸出，湿漉漉的搭在下巴上。

　　孟澜靠近一步, 微笑先生没有动。

　　它低着头, 但眼睛却目视前方, 与她对视，保持微笑。

　　孟澜盯着它青色的眼白, 打量着。

　　江策朗站在孟澜背后，想要把她拉过来，但孟澜一直向前。

　　她站在距离它三十厘米的地方，动了动手里的水果刀。

　　寒冷的光晕映在它脸上。

　　“不跑吗？”孟澜问, “还是说, 你要问我什么问题？你要说什么呢, 说我永远都离不开这里，说我会爱上这里的？我不爱这里，亲爱的微笑先生。”

　　“呲。”它嘴里发出不屑的出气声。

　　孟澜手中的小刀刀剑冲着微笑先生，但它像是你眉眼间，仍然站在原地。孟澜得寸进尺般突然更进一步，将刀尖抵在它青色血管突出的手臂上, 轻轻从它的皮肤一点点捅进去。

　　她没有选择脖子等地方就是害怕这些伤口会同样作用在自己身上。

　　幸运的是，孟澜胳膊上没有出现伤口。

　　微笑先生的手臂被捅破了, 黑色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向孟澜紧握刀柄的手。冥河水缠绕她的手指, 似乎要从她的毛孔中钻进去。孟澜将刀尖又捅到了更深处, 声音沉沉的威胁到：“你不会想被我捅死在这里吧？”

　　它头部僵硬的挪动，舌头在嘴唇间晃来晃去，如同一个调笑的小姑娘。它平静的语气蕴藏着嘲讽的笑意，终于开口说：“你杀不死我，没有人可以杀死我，你也是。我诞生在这里，我就是你的内在，你的分.身。”

　　孟澜眨眨眼突然问道：“你会咬我吗？”

　　微笑先生没有回答。

　　不过转瞬孟澜的语气又像在自言自语，“如果你是我的分.身，应该不会咬人的，我说得对吗？”

　　她双手捧着微笑先生的脸颊。

　　任务中没有太过于bug的存在，既然能控制精神，一般不会产生物理伤害。如果能产生物理伤害，那么硬碰硬也足以解决。

　　“不会咬我吧？”孟澜再次确认。

　　微笑先生依旧保持刚才的表情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：“不……会……”

　　孟澜笑笑：“那就麻烦了。”

　　她双手突然伸向微笑先生的下巴，右手捏着它的下颚，左手从她的口腔里伸进去！

　　江策朗：！

　　微笑先生是幻化出现的，很轻，也没什么力量，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或者是翻肚皮任由人宰割的死鱼。

　　它的身体和河水一样冷。

　　孟澜反手扼住它的上牙膛，那些牙齿原本就是摆设，甚至都不会膈应她的手。她纤瘦的手臂卡在它的而口腔中，修长的手指够到喉咙。

　　孟澜知道如何催吐，她抠着眼前这个怪物的嗓子，只见微笑先生情不自禁的出现干呕的症状，紧接着她不可抑制的发出“嗬嗬”的艰难响声。

　　江策朗立刻搭把手，将孟澜的手抽出来，与此同时漆黑的液体从微笑先生的嗓子里喷.射而出，腥臭冰凉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！

　　转瞬间，微笑先生消失了。

　　只留下满地像墨鱼汁一样的液体。

　　孟澜打开厕所灯光，清洗着自己黑漆漆的手臂说道：“估计它今晚是不会再出现了，有点恶心，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，它是冥河水幻化而成的。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读取我们的思想和记忆，所以如何才能解决本源？”

　　“让他们以为自己成功将我们留在这个世界了？”江策朗无心的说了一嘴，“但谁知道冥河水是否有愿望，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太奇怪了。”

　　孟澜推了一把江策朗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你坐马桶上吧，我要洗澡。”孟澜跨入浴缸，拉上浴帘，将脱下的睡衣递给江策朗，“你乖乖的，不要看，不要跑，等姐姐洗完澡，带你睡觉觉。”

　　江策朗：……

　　孟澜：不上厕所的时候，我允许厕所里有两个人。

　　*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孟澜和江策朗灌了一大桶冥河水。俩人晕晕乎乎的终于来到世界的边界，在穿过肉质墙壁时，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镶嵌在墙壁中——昨天搂着妻子的那个男人。

　　即使他的polo衫已经融化，但她记得他的面孔。

　　男人已经彻底与墙壁长在一起，他胸前的皮肤坑坑洼洼出现丝絮状的漏洞，里面还有跳动的心脏。心脏旁边生出了几片爬山虎，而与心脏链接的血管上布满黄绿色的苔藓。看起来简直太恶心了！黄白色粉尘附着男人的全身，他的双眼被长上的皮肤遮挡，已经无法睁开眼。但男人的表情并不算痛苦，而是沉浸在幸福和快乐中。

　　四人在警察局重新汇合，双方交流了意见。说实话，这次的二阶任务并不像之前一样很好完成，孟澜知道自己要解决“本源的力量”，但是却对于解决方法毫无头绪。

　　不像是毁灭日落岛或者烧死蝉娘那样主线清晰，她就像嗡嗡乱转的苍蝇，不可避免地撞向墙壁。

　　“去哪里看看？”孟澜问。

　　“湖泊。”江策朗说，“在西边，是这里的水源地。我昨天询问过阳光镇的历史，说西边靠山，充沛的地下水形成湖泊，这和现实世界庆华镇的地形也是契合的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

　　“晚晚，你还好吗？”孟澜问。

　　“嗯。”贺晚晚点头，“好多了。”

　　但她的表情像是强颜欢笑，顾烨问她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，睡不踏实，她支支吾吾点头，但总让人感觉隐瞒了什么。昨天他给贺晚晚递去水杯的时候，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手指。

　　顾烨心生不好的预感，要求所有人密切注意贺晚晚的动向。

　　孟澜在今天见到贺晚晚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像是打了激素的病人，激素让她的身体迅速代谢，把她骨子里的营养全部炸出抵御病毒。病毒虽然被杀死了，但是她整个人也摇摇欲坠像张碎纸。

　　这不是一个好现象。

　　孟澜若有所思，她整理了一下贺晚晚的头发，并没有发现顾烨昨天所说划破手指的东西。

　　顾烨开始还觉得自己在小题大做，但任务中的每个细节都可以能导向危险的结果，他不敢沉默，于是告知众人。

　　“你见过微笑先生吗？”孟澜突然问。

　　贺晚晚点头：“一个影子，只有一个影子，好像还没有对我说什么。”

　　她昨晚在窗户外看见了微笑的人影，但那个影子转瞬就消失了。她告诉了顾烨这件事，顾烨承诺晚上如果有任何意外会及时叫醒她。

　　“没了？”孟澜问。

　　“没了。”贺晚晚揉揉眼睛。

　　孟澜与江策朗对视，他俩发现了问题的存在。从贺晚晚出现的幻觉症状来看，她应该接触过微笑现生不止一次，但为什么实际只见过一次？如果真的只有一次，那么微笑先生不应该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。

　　她是最容易被盯上的那个人，她有很多懊悔和遗憾，内心敏感，对事情犹豫不决。

　　难道是什么力量阻止了微笑先生？

　　或者在见过微笑先生后她却忘记了？

　　孟澜看向自己手臂，上面没有划痕。她思考过，如果自己遇到了一个转身就会忘记的怪物，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失忆，她一定会在肢体上做出标识来提醒自己，所以她当即否定了第二条猜想。

　　“白清水。”江策朗提醒道，“柏琏说我们会再次见面，他们在黑暗中看着我们。他们假装路人，假装行人，以为一切尽在掌握。”

　　孟澜问：“柏琏是怎么被控制的？控制技能应该和大脑有关，甚至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”

　　她担忧的望向贺晚晚：“如果有任何事情，你一定要跟我们说好不好？”

　　“好。”她心不在焉。

　　贺晚晚没有说。

　　她昨晚做了一个梦。

　　吓到她颤栗发抖，却不敢告诉这几个相互依靠的小伙伴。

　　她有预知能力。

　　不过医生的声音也出现在脑海回答了关于预知能力的问题：“这一切都是你臆想出来的，所以你可以轻松的控制走向。就好像你是这场游戏的制作者，你当然知道游戏会怎样进行下去。”

　　“你的预知也是你的潜意识的反映，投射出你和那些幻想出的朋友的行为和想法。你不必在意这些，因为这都不是实际发生的。”

　　这里不是现实。

　　是她的幻象。

　　黑色的水流，阴暗的天空，漂浮黑色孢子的空气。

　　后来，她又做了一个梦，或者说是梦里套梦。

　　——她看见自己在冥河水中死不瞑目。孟澜、江策朗、顾烨插兜站在岸边。孟澜嘴角勾着笑，眼神鄙夷说道：“她死了之后，我们就可以占据她的身体了，我想了很久，贺晚晚这个人格太懦弱了，经历了这么多场虚假的梦境，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抹杀掉她。”

　　——顾烨点烟，烟灰弹入冥河水中：“那是当然，我们差一点就让她苏醒了。昨天药物的作用太大了，会让我很头疼的。不过可惜了这个小姑娘，差一点就意识到了。”

　　——“我们抹杀了她的人格。”孟澜蹲下玩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，“当她真的把这里当成现实之后，我们就成功了。精神病人的世界真的太好玩了，我喜欢神隐的世界，这个概念是你们谁想出来的？”

　　——江策朗：“是我。”

　　——“我可真是太留恋她害怕时的表情了，像只兔子。”

　　作者有话说：

　　孟澜：我就是想看看这玩意中午吃的是什么……

　　江策朗：……感谢在2022-08-22 17:33:33~2022-08-23 18:03: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　　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：隔壁老彭 1个；

　　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：ZenYga 5瓶；伐难、隔壁老彭 1瓶；

　　章 谢大家对我的支持，我会继续努力的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