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长相到声音, 那么相像的两个人。
像到有时候都分不清，就只剩下脑海中不断闪回的记忆, 是池念的模样。
黎越移开目光, 习惯性想点烟，又想到这里是剧组，还是停了下来。
温书年重新戴上眼镜，笑着说：“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喊我, 不太习惯。”
这时, 工作人员过来, 提醒：“黎越老师, 快到您了。”
片场快轮到黎越拍摄, 黎越起身, 脱下大衣。
工作人员伸手想要接过, 可黎越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, 方向一转, 递给了温书年。
温书年接过大衣，顺便把那支玫瑰花也接了过来, 眉眼弯弯：“会帮黎越老师保管好的。”
温书年又重新喊回了尊称, 黎越也没有纠正，朝拍摄片场走去。
现场已经布置好, 黎越来到片场中心, 化妆师过来给黎越补妆，动作指导老师也在一旁进行指导。
温书年远远站在外围，那件厚重的大衣搭在臂弯上, 还是有些重量。
这场要拍的是一场追逐戏, 老警官被卷入凶杀案中，为了自证清白追查线索, 查到天才侦探身上，两人在废弃大楼里追逐起来。
动作指导已经讲完了戏，让两位主演先练习找找手感。
影帝楚临洲年纪大了，不过以前拍摄过动作片，有不少经验。黎越是演戏新人，又因为剧中人设原因，动作难度比较高，有一场高难度的跑酷戏。
跑酷戏份里面有几个危险动作，导演已经找好了替身演员，只要黎越按照路线跑过去，补几个特写镜头就可以，没有危险动作。
拍摄路线是从室内大楼一直拍到室外，王导给了黎越练习时间，看到磨合得差不多了，准备拍摄。
一切准备就绪，现场安静下来，随着打板声，进入拍摄——
废弃大楼里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追逐。跑在前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衣，戴着兜帽，从楼梯上跳下来，翻过矮墙在地上一滚。
镜头一直对准两人移动，温书年站在人群里，隔着一排又一排的人头，看不到两位主演的身影。
直到围观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，导演也喊了卡。
“黎哥！”小助理连忙冲过去。
离得近的工作人员也都围过去了，想看看有没有受伤。
刚刚黎越在翻窗户时，突然从窗台上掉了下来。好在窗户离地面不是很高，不过黎越手臂还是擦伤。
拍摄暂时中断，黎越被带到一旁，清理伤口。
小助理围着黎越转来转去，低声和黎越说着什么，两人在沟通。
王导也过来看下，还好只是擦伤，伤口很浅，并不严重。
演员拍动作戏避免不了受伤，王导见多了场面，熟练指挥工作人员处理擦伤，又回去继续拍楚临洲的戏了，补拍一点特写镜头。
片场被分成两个区域，楚临洲一个人在拍追逐戏，其他人围在休息区那边，帮黎越处理伤口。
直到楚临洲的几个特写镜头拍完，黎越手臂上也缠了一层纱布，袖子放下来时刚好可以挡住。
王导想继续拍黎越的戏，接着之前中断的地方拍。
可是助理却过来跟王导说：“王导，黎哥手臂也都弄伤了，要不后面换替身演员吧。”
王导愣了下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助理：“反正替身演员也找好了，拍几秒是拍，多拍一点都一样。”
王导沉默了，说不出话。
在开拍前他就考虑过黎越第一次演戏，不一定适应，就找了替身演员来拍一些高难度的动作。
这段追逐戏就只有几个镜头比较难，除了那几个镜头，其他地方没必要换替身。
王导还是想拍演员亲自上阵，商量道：“就只是跑一段，我让他们把障碍物清一下，不用翻窗翻墙。”
助理不肯退让，强调黎越的商业价值，受伤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。
楚临洲就在旁边，听了个全程，不知不觉皱眉：“才拍了一次就换替身？”
他们那个年代的演员，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事？
“算了算了，就换替身吧。”王导打圆场，“小黎也是第一次拍戏，又受伤了，可能不适应。”
楚临洲没再开口，等到黎越助理一走，这才跟王导说：“后面还有几场动作戏。”
今天是剧组第一次磨合动作戏，第一天就不顺利，之后的几场就更不会顺利。
王导叹息：“我再想想吧，看要怎么改。”
黎越是他们剧组的收视率保证，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求，剧组都会满足。
要的是人气，流量至上。
*
王导把替身演员喊过去，代替黎越的位置拍摄动作戏。
替身演员身形和黎越差不多，再戴个兜帽，只要不拍脸就不会露馅，而且动作更流畅。
王导干脆把前面那段也一起重拍了，到时候再补黎越的特写镜头。
黎越暂时没有戏份，手臂伤口也已经包扎好，起身朝保姆车走去。
保姆车改造成了房车，黎越来到车门前，听到身后的声音——
“黎越老师。”
温书年抱着大衣，缓缓走来，将大衣递过去，“衣服忘记了。”
好在出了太阳，没穿外套也不会太冷。
黎越接过来，看向温书年时，突然问：“要不要上来休息？”
“如果不会打扰到黎越老师的话。”温书年应下，也跟着进到房车里。
房车是工作室特意为黎越进组准备的，更像是一间移动的小卧室，还准备了接待客人的沙发座椅。
黎越随手将大衣挂到衣帽间上，玫瑰花突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，落在地毯上。
温书年捡起玫瑰花，放在旁边柜台上。
房车内部装修很豪华，温书年坐在沙发上，问：“黎越老师平时都是在车上休息？”
“嗯。”黎越从抽屉里拿出杯子，接了杯咖啡，顺手加了两块方糖，放到温书年手边。
温书年捧着杯子，浅浅抿了一口，咖啡的苦涩味被糖块甜味之驱散，问：“黎越老师喜欢甜咖啡？”
黎越动作顿住，几秒过后，才说：“习惯了。”
可能是以前和池念一起喝咖啡的时候，总是看到池念往杯子里加糖。现在遇上温书年了，也习惯性往杯子里加糖。
黎越坐在另一边，不再开口，拿过桌上的剧本看了起来。
剧本就只有薄薄几页纸，温书年问了下：“是第二集的剧本吗？”
黎越：“花絮剧本。”
“花絮剧本？”温书年似乎有些意外，“原来花絮也有剧本啊……”
“剧组宣传。”
有时候为了预热，剧组也会适当放一些现场花絮出来。
温书年捧着咖啡杯，点头道：“那下次又能在热搜看到黎越老师的名字了。”
黎越却是皱眉，只是说：“不一定。”
在给新剧预热的时候，剧组也会给其他演员买热搜。就算是买热搜，话题也不一定会出现演员名字，一般会带剧名。
黎越看完花絮剧本，放回桌上。
温书年看着那个花絮剧本，轻轻放下咖啡杯。陶瓷杯底落在桌面，发出轻微声响。
空中是淡淡的木质香味，是房车里的香水味，还有隐隐约约飘散的玫瑰香味。
“没关系。”
被遗忘的白玫瑰还在柜台上，温书年拿起那支白玫瑰，指尖轻轻摸过花瓣，随即将那支玫瑰，放到花絮剧本上。
白色玫瑰压着剧本，温书年抬头，眼里藏着温和的笑意。
“热搜，一定会是黎越老师。”
海妖塞壬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，引诱他的水手。
*
傍晚时，投资商探班结束。
方秘书又给剧组批了一笔资金，离开了剧组。温书年也跟着一起回去，坐在车上。
从外地剧组回到海城，路上花了好几个小时。
一路上，两人都保持安静，偶尔还能听到方秘书在笔记本上敲击键盘的声音。
就算是在车上，方秘书也还在认真工作。
车子回到海城市区，停在温书年的公寓楼下，车门解锁。
温书年伸手，才刚碰到车门，突然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——
“不知道你想要什么。”
方秘书合上了笔记本，看向温书年时，眼中带着审视。
他在观察，在分析。
可能在商界待久了，所有的行为都会自动利益化。
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，温书年到底想要什么。
温书年推开车门，站在车外时，微微俯身，笑着说：“我想要的太多了。”
关上车门，温书年回到公寓。
客厅窗帘是敞开着的，温书年来到窗户边，从这个俯瞰角度，可以看到远处的繁华中心街。
夜晚才是这座城市最活跃的时候，到处都是灯光，那些繁华又亮眼的商业大楼，总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屏。
温书年看着中心街方向，都能想象得出来，那些广告屏是如何一遍遍循环播放黎越的广告。
乐坛顶流，实至名归。
温书年垂下眼，将眼中的情绪藏好，合上窗帘。
隔绝光线，重新回到黑暗中。
*
翌日中午，电视剧《线索》官博发布了片场花絮。
【#线索路透#黎越老师和楚临洲老师的强强对决——】
官博发了一段五分钟的花絮视频，花絮里，侦探黎越和警官经过一番打斗后，黎越被抓到审讯室里，被警官进行审问。
黎越的粉丝早早过来评论，反复回看视频。
【这一段值得反复品味！是战损版黎哥！】
【有什么事冲我来！不要欺负黎哥！让我去审问！让我来！】
黎越的女粉比较多，又一直单身没有绯闻，女友粉更是占了一大部分群体。
在粉丝的作用下，原本是双人花絮，粉丝自己剪掉了楚临洲的戏份，只留下黎越的画面，然后刷上了话题热搜。
【#黎越战损#点击就看不一样的黎越！是战损黎哥！】
【#黎越战损#这就是天才疯批侦探吗？第一集在哪里！我要看第一集！】
片内片外总共就五分钟的花絮，战损的黎越也就出现了十几秒不到，这十几秒的画面经过剪辑再配上音乐和滤镜，氛围感十足。
热搜上好几个和电视剧《线索》有关的话题，有些是剧组买来预热宣传的，有些是黎越工作室买的。
名导出品，老戏骨影帝和乐坛天王的双强合作，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，都对这部剧抱有期待。
除了官方发的花絮，站姐那边也适当放了一些花絮出来，都是黎越在剧组的日常。
【演员好辛苦啊，凌晨还要拍戏，还穿得那么少】
【黎哥第一次演戏也这么敬业！越来越期待黎哥的电视剧首秀了！】
热搜上，黎越的话题排名越来越高。
直到广场上突然出现一条不太和谐的微博——
【八卦的大黑：#黎越替身#黎越新剧路透曝光，替身辛苦拍摄激烈追逐戏，黎越在旁边休息玩手机，这算敬业吗？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