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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陈青就出院了。
说到底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也只是双手，这种伤看着严重，可也只能回家养着，定期来换药就可以了。
医院到底不如家里方便，医院还要花钱，觉得没什么事情之后陈青就要求出院了。
出院的事情是凌斯年一个人跑上跑下办理的，他没有做过这些事情，一开始还有些生疏，后面就顺手了许多。
出院后凌斯年直接住进了陈青家，美名其曰照顾陈青。
这次陈青罕见的没有反驳。
生活上陈青确实需要人照顾，他伤了双手，做什么都不方便，不说吃饭穿衣，日常个人问题都很困难。
在医院的时候，因为上厕所的问题已经被凌斯年弄了个脸红。
他手不方便，好在病房里的厕所是坐便，前两次他都避开了凌斯年，后面被发现后对方非要帮着他……
眼下回了租住的地方，他避不开凌斯年，被对方强硬的带到了卫生间。
他嘴上拒绝了好几次都没用。
男人从背后搂着陈青，手上不紧不慢地动作，已经这样尴尬了，偏凌斯年的嘴巴还不停，轻佻道：“怕什么，都是男人，我只是照顾你而已。”
这样的话莫名的耳熟，，陈青后知后觉的记起，当年在在云水村照顾重伤的凌斯年，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。
那会儿凌斯年伤了肋骨，前一两天起身困难。
但这人性子高傲，哪可肯让当时还是陌生人的陈青帮忙。
一开始是拒绝喝水，后面陈青发现了之后，非要扶着对方，还说了这样的话。
不过他当初只是扶着凌斯年站着，凌斯年扶的却是另一个地方……
好不容易解决完，凌斯年在水管下不紧不慢地洗手，水流声哗啦哗啦的声音在窄小的浴室格外明显。
陈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，他活了二十几年，眼看都快奔三的年纪了，从未遇到过这样让他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事情。
“晚上我帮你洗澡。”凌斯年抽了一张纸巾，擦干净手上的水宣布。晏山庭
“不用了。”陈青想拒绝，顿了下又想到自己身上的味道:“……擦擦就行。”
凌斯年将纸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，走过去一把将陈青拦腰抱起。
不过陈青嘴里的惊呼，直接将人放到了淋浴头下。
“那就现在洗。”
……
半个小时后。
窄小的浴室潮湿闷热，温热的水流带着蒸腾的水汽打在两人身上，溅起暧昧的水珠，却好似怎么样抵不过皮肤上的热度。
陈青被牢牢地压在墙上。身前是冰冷带着水珠的墙壁，身后是火热到无法逃避的肉体。
凌斯年像是怕他的伤口被水打湿，贴心的将他的双手摁在了高处。
对方不断地吻着他的耳后，吻着他的后颈，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，可偏生动作格外凶狠。
“陈青，陈青……”凌斯年在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，像是为了确认一般问道：“你不会离开了对不对？你答应陪着我了对不对?……”
陈青被迫侧过头，被那张漂亮的面孔晃了神儿。
他说不出一句话，连呼吸都是错乱的。
耳朵被凌斯年胡乱地啃咬着，对方像是得不到一个答案就不会放弃一般，继续追问。
“陈青，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不对？……”
类似的话凌斯年问过三次。
第一次在云水村。
在陈青还将小白当做弟弟的时候，那时他没有想太多，只觉得像他这样的人，能有一个像小白弟弟一直陪着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。
第二次是在那栋别墅。
是他与凌斯年关系最差的时候，那时他只想还完凌斯年的前跑得远远的，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。
第三次就是现在。
他被凌斯年充满着占有欲与渴求的吻堵的几乎喘不上气来，他们的身体如此亲密，几乎快要融为一体。
永远吗？
陈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斯年。
人生太漫长了。
他从七岁的时候，身边总是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离别。
父亲，母亲，姐姐，甚至连他曾经救过的一头猫头鹰也都离开了。
以至于后面安安病了的时候，他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不愿意放手。
这是他在这世间里唯一一点能抓得住的血脉亲缘了。
如果连这一点点都不见了，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往后余生。
凌斯年是个意外。
他从未想过，世间会有另一个人这样毫无保留对待他。
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夜晚，在他刨不开那接连不断的泥沙时，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几乎淹没了他。
他做不到细究自己为何如此，他向来不善于面对真实自己。
当下他只有一个念头。
他想要凌斯年活着，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。
……
喷淋不知道何时关掉了，可浴室的温度并未消减。
他被凌斯年面对面抱着抵在了墙上，这样的姿势让陈青不得不对上凌斯年那双沉在欲望的眼睛。
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上带着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水滴，陈青在那双眼睛里恍惚看到了自己。
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，以至于他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。
“陈青……”凌斯年喘息着喊着他的名字：“看着我，回答我好不好？”
心脏又是一阵难言悸动。
陈青张不开口，只依照对方所言，睁开了眼睛。
陈青看了凌斯年一会儿。
“我……”他想要回答，可话到嘴边只剩下：“凌斯年……”
他说不出。
那是他藏于内心深处，羞于启齿的渴望。
他同样渴望着凌斯年。
直面自我是很困难的事情。
片刻后，他笨拙地低下头，颤抖着贴了贴那还带着水汽的唇瓣。
凌斯年动作都停顿了下来，他征征地看着陈青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茫然的情绪。
那是追寻许久的东西突然掉到怀里的惊讶与不可置信。
抱着陈青的手臂不自觉的开始颤抖，凌斯年不确认地，甚至是带着傻气地问
“你……你是什么意思？陈青？你说话，你是什么意思？是你答应了的意思吗？”
这样的凌斯年让陈青看的心里莫名发酸。
他抬起那双裹着纱布的手，笨手笨脚地蹭了蹭凌斯年脸颊，结巴但认真的回道。
“会、会的，凌斯年，我会的。”
回应他的是凌斯年愈发热情的吻。
“陈青……我很开心，真的，我很开心。”凌斯年边胡乱的吻着陈青边语无伦次道：“你不许骗我，如果你再骗我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的事情，我可能会杀了你，我会和你死在一起的，我真的会的，陈青……所以你不要骗我……”
陈青只能豁出脸面，一遍遍地回答：“不骗你，没有骗你凌斯年……”
……
凌斯年在陈青这里待了十天，期间一直是他照顾陈青。
陈青的手恢复得也很快，一些细小的伤口结痂都开始掉了，剩下的也没什么大事了。
最起码日常可以自我照顾了。
凌斯年有些遗憾，对于陈青凡事都需要他帮忙这件事情，他很是乐在其中。
现在陈青好了，很多事情都不在需要他了，少了许多乐趣。
差不多没事的时候，凌斯年陪着陈青一起去了趟陈青干活的地方。
之前陈青骑着店里的摩托车去找凌斯年，中间因为不小心还把摩托摔坏了几个地方，后面他托凌斯年将车送修了，今天正好还给店里。
老板娘见陈青没事，抚着胸口道：“车子无所谓了，还好人都没事，你们年轻人真是冲动，说起来那天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陈青三言两语解释了下。
说起来陈青就是一阵后怕，那辆被埋起来的车确实是凌斯年的，只不过被埋的时候凌斯年恰好不在车里。
他去找凌斯年的时候，凌斯年也确认了陈青不在那条路上，正在往回走，车子半路陷进了泥地里开不出来，凌斯年只得将车放下，步行回去。
那山上有一条岔路，正好和来找人的陈青错开，不过却碰到了之前设置路障的大哥。
大哥见到凌斯年，前后一联想，便将陈青的事情告诉了凌斯年，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……
“没事就好，没事就好……”老板娘说个不停，说着说着身上的手机响了，便对陈青说：“小陈你等下哦，我接个电话，你先坐会儿。”
老板娘走了。
陈青引着凌斯年，想先找了个地方坐下。
可店里都是乱糟糟的，因为来回搬货的缘故，还有许多尘土。
陈青习惯了，可是不想让凌斯年和他一起待在这里。
“你要不要先回去？这里有点脏。”陈青说。
凌斯年无所谓，拽了个椅子坐下：“没事，我陪着你。”
两人现在处于一段新关系的开始，凌斯年很坦荡，陈青还在努力适应中。
陈青立刻左右看了眼，见没有人，才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下，转移了话题：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“不用，我不渴。”
正好于小远送货回来了，他先是看到陈青，立刻高声道：“青哥！你好啦？是要回来上班了吗？”
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凌斯年，于小远视线在陈青和凌斯年身上打了个转儿，了然的笑道。
“你陪青哥来的啊？”
凌斯年对待外人向来冷淡，因为于小远最近帮着带安安，空出了许多时间给他和陈青，这才对于小远态度好一点，不过依旧不算热情，在外人看来甚至还是冷淡的。
他可有可无的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答。
于小远并不在乎凌斯年的态度，依旧傻呵呵的笑着对陈青说：“青哥，你伤好了，要不我们晚上去你家打火锅？算是庆祝？我买菜怎么样？”
“行。”陈青很感激这一段时间于小远的帮助，又说：“你之前说想吃排骨，晚上我做给你吃。”
“真的吗！你手可以啊？别勉强，下次也行。”
“没事，都好了。”
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！我要吃糖醋的。”
一旁的凌斯年有些不高兴，他很不喜欢陈青将多余的精力放在外人身上。
不过现在他会克制这种情绪。
那边陈青和于小远聊着天，这边凌斯年有电话进来。
是北城那边打来的电话。
尽管那边留够了人手，可需要凌斯年的地方依旧很多。
作为新上任的凌氏集团掌权人，总会有忙不完的事情。
来之前他将能提前处理的都处理了，现在又堆积了一堆，这几天电话一个接一个，惹得凌斯年心里实在厌烦。
他并不喜欢这些，当初争夺这些也不过为了摆脱凌鸿文的束缚。
等陈青和于小远聊完回来的时候，就见凌斯年蹙着眉毛听电话。
“……知道了，这几天我会回去。”
挂断了电话，凌斯年看着走到面前的陈青：“说完了？我们回去？”
“嗯，回去。”
回去的路上凌斯年又和陈青去了趟菜市场，买了火锅所需的材料，还买了于小远要吃的排骨，整整两大袋子。
陈青手上有伤，这些都拎在凌斯年的手里。
两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，陈青想到之前听到的话，便问凌斯年：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城？”
“后天吧。”凌斯年说完又问：“你要不要跟我回去？”
这个事情陈青这几天考虑过，他并不在乎待在哪里，北城也好，文县也罢，都不是云水村。
可也不能说走就走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。
于是陈青回答：“再等等，安安上学了，不好半途而废。”
“回去也会有学校上，如果你不放心，我让他们挑几个差不多的，到时候你选。”
陈青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凌斯年来说很容易，不过他还是拒绝了。
“不差这一两个月，他这学期马上就完了，总不好半路过去。”
凌斯年在心里算了下时间，又想到等陈青回去，北城那边肯定要安排，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：“好吧，听你的。”
陈青见凌斯年的神情，笑了下，真心道：“谢谢你，凌斯年。”
凌斯年别扭的挪开视线，不满道：“最多到年底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一两个月的时间说慢也慢，说快也快。
凌斯年本想着两周来一次，可北城那边总是有着处理不完的事情，拖到最后凌斯年也只来了一回。
两人日常只能通过手机视频见面。
一开始陈青很不适应这样的方式，他也不怎么会说话，多是凌斯年说，他听。
后面他渐渐的熟悉了起来，便是他说，凌斯年听。
就如同最一开始两人在云水村的时候。
陈青将生活上的各种琐碎一点点地说给凌斯年听，渐渐地，陈青的心态也开始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改变。
比起以往两人的相处，陈青也逐渐开始坦然了起来。
就像是回到了云水村的时候。
安安也从一开始的惊讶，到习惯，最后还会因为凌斯年某天因为忙碌没有打视频电话去问陈青，“凌叔叔今天怎么还没给你打电话？”
安安对凌斯年还有小时候的滤镜，虽然记不得了，可之前在云水村的时候，凌斯年却是陪了他一段时间。
虽然后面因为各种原因，凌斯年态度冷淡了许多，但面上都还说的过去，而且在物质上凌斯年对安安还是很好的，每次给陈青邮寄东西的时候，总会给安安也捎带许多。
总而言之，凌斯年在安安这里，依旧是个很好的叔叔。
一来二去，等凌斯年再过来的时候，已经是年底了。
来之前陈青和凌斯年已经定好了，今年过年在文县过。
在陈青这种村里长大的孩子心里，过年总是头等大事。
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，每年过年都很冷清，今年不一样。
陈青很早就将过年的东西备下了，除了吃的喝的，还有各种春联。
两大一小一大早便起来贴春联，几乎将各个能贴的地方都贴了，就连冰箱门上都贴了一个福字。
晚上吃完晚饭，在离跨年还有半个小时候的时候。
陈青拎着装满各种炮竹和烟花的袋子，高兴的对凌斯年说：“下去放烟花？”
凌斯年拿过玄关处的围巾给陈青围上，“走吧。”
安安已经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往外跑去。
边走边催促陈青两人：“快点快点，待会儿来不及了……”
等他们下去的时候，小区里的广场上，已经有许多人在了。
各种烟花在地上天上炸开。
安安从陈青手里接过专门点火的线香，兴奋的拿着几个小心烟花跑进了人群里。
陈青看了看，从袋子里挑出一个大点的烟花，问凌斯年：“你要来吗？”
“我想看着你来。”
陈青只以为凌斯年不爱这些，便点了点头：“那我去放一个，之前我买的时候，老板说这个很好看。”
“好。”
半径约莫十几厘米的烟花摆在中央，陈青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引信，之后几步跑到了凌斯年面前。
“着了没？”
“着了。”凌斯年看着那冒着火花的爆竹道。
陈青嘿嘿乐了下：“看看好不好看，一个105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烟花在几米外炸开，彩色的烟花弹一个个往天上冲去，之后又在空中炸成了一片。
周围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，耳边全是“哇”的声音。
“还行，挺好看。”陈青笑着说。
“嗯好看。”
说完，凌斯年拉住了陈青的手。
陈青怔愣了下，片刻后，小心地反握住了凌斯年的。
一旁的安安举着手里的烟花又笑又跳，在火光中对着凌斯年和陈青喊。
“爸爸，叔叔，烟花！太漂亮了！你们快看！哇！”
凌斯年侧头凑到陈青耳边问：“你开心吗？”
“开心。”陈青点了点头，随即又补了一句：“很热闹。”
握着的两只手，变成了十指紧扣。
凌斯年亲了亲陈青的耳朵，问：“那明年我们回云水村？”
“你不忙的话，就回去。”陈青说。
“不忙……到时候我们多准备一些烟花，就在家门口那条河的冰面上，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都会在那上面放爆竹。”
“好，你想的话，我都可以。”
“……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，很快到了十二点。
钟声响起，天空炸开了无数朵烟花，耳边全是爆竹的声音，震耳欲聋。
陈青与凌斯年并肩而立，手被揣进了凌斯年的外衣口袋里。
看着天空上姹紫嫣红的烟花，陈青想，明年会怎样呢？
他下意识地握了握凌斯年的手。
总归会是新的一年。
——正文完——
